又下了起來。
這場雨來得兇猛,
茅屋屹立在暴雨中,
讓言霽總?cè)滩蛔?dān)心屋子下一刻就會被雨水沖垮。常言道屋漏偏逢連夜雨,而如今,卻是暴雨又來掀天風(fēng)。
待雷聲隱去,
顧弄潮松開言霽的耳朵,
將顫動不休的燭臺蓋上燈罩,明明滅滅的屋子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只余外面疾風(fēng)驟雨之聲,
以及逐漸遠(yuǎn)去的雷鳴。
言霽笑著調(diào)侃:“剛剛是誰說了五雷轟頂?shù)脑拞???/p>
雖在笑,
神色卻很不自然,就像是極力勉強(qiáng)著,牽動肌肉維持“笑”這一表情。
這一時,哪怕雷聲遠(yuǎn)去,言霽也再不想知道顧弄潮剛剛說的什么了。
顧弄潮剛開口說:“我”言霽便乍然站起身,急急道,“我困了,先去睡了,你收拾完也趕緊來睡吧?!?/p>
言霽松了頭上的發(fā)帶,裹進(jìn)被褥里,將頭也埋在了里面。顧弄潮走過去把被子掀開個供以呼吸的縫口,在床邊坐了許久,終是什么也沒說,起身走了。
屋外風(fēng)瀟雨晦,烏云近乎輒壓屋頂,整片樹林都被狂風(fēng)吹得亂顫,沒一會兒被摧殘的樹葉就鋪了一地,顧弄潮走出門將晾在外面的獸肉和衣服取回屋,來回幾趟渾身都淋了個shi透,他用冷水沖洗完,怕自己一身寒氣會弄醒言霽,收了碗后,便在屋內(nèi)坐了會兒。
言霽其實(shí)并沒睡著,他白日睡了大半天,又被雷驚嚇到,躺在床上后怎么也沒能入睡,心底默數(shù)著“一朵菩提花、兩朵菩提花”,邊等顧弄潮上床,可等了許久,也沒見人回來,不由起身去外間查看。
燭光下,顧弄潮撐著頭闔著目,竟就坐在桌子邊睡著了。
言霽想將他推醒,手指還沒碰上顧弄潮的肩,手腕便被緊緊握住往后一擰,其力道猶如鐵箍,疼得言霽倒抽冷氣,厲聲喝道:“顧弄潮,你想造反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弄潮這才睜開眼,松開言霽的手,歉然道:“我不知道是你?!?/p>
當(dāng)年逃亡盤安關(guān),以及三年牢獄之災(zāi),讓顧弄潮即便睡著后也依然警惕周圍的動靜,就算鎮(zhèn)國王府時,言霽時常與他同床共枕,就算現(xiàn)在他們床榻纏綿,顧弄潮依然沒能適應(yīng)睡著后被人近身。
見言霽握著被擰紅的手腕表情痛苦,顧弄潮心頭一緊,接過那只手在骨節(jié)處壓了壓,言霽疼得又抽了口氣。
是脫臼了。
判斷完情況,顧弄潮溫聲哄著:“你忍忍,我?guī)湍憬踊厝ィ筒惶哿?。?/p>
“我不要!”言霽懼怕得將這只多災(zāi)多難的手往回縮,眼中浮出淚光,情緒漸而崩潰,“我是不是跟你犯沖,要這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