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這承明宮,哪來的藥。
一路回來的路上,言霽用了極強的定力才使人沒能看出他行走間的異樣,然而紙包不住火,木槿身為他的貼身宮女,如今已起了疑,若他再去拿藥,豈不是不打自招。
并非言霽羞于此處,而是不得不繼續(xù)忍著。
泡到暖湯漸涼,木槿在屏風外問要不要再放些熱水,本來言霽正昏昏欲睡,一聽這話清醒了,說道:“不用,朕泡好了?!?/p>
屏風外,木槿越發(fā)狐疑,往常每次泡澡,陛下都會遣人進去放三次水。
言霽站起身,光腳踩在地上,取了架子上的衣服快速穿好,反復檢查并不會露出身上的痕跡后,他才走了出去。
幸好昨晚他特意叮囑了顧弄潮不要咬他的脖子。
木槿見言霽出來,什么也沒說,拿了手爐給言霽熥干墨發(fā),邊說起自言霽失蹤后,宮里發(fā)生的事。
“太后執(zhí)政?”言霽倒是有些意外。
“是的,陛下失蹤,攝政王也跟著不見,沒多久朝堂上就亂了,宮里也人心惶惶,幾個老臣就到后宮來請?zhí)蟪雒?,太后推脫不得,這才垂簾聽政了幾日?!?/p>
木槿說了個大概,哪怕身為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也不敢妄議朝政,若是被誰傳到攝政王耳朵里去,指不定會落得個什么罪名。所以很快,她就轉(zhuǎn)了話題。
“倒是那啟王,好生猖獗,圍場被挾制那會兒,京中幾乎沒人敢拿他如何,就連十六衛(wèi)也被束了爪牙,可他非嫌死得不夠快,想要去闖攝政王府,這不,金吾衛(wèi)回援,將那群叛黨逼至了絕命崖?!?/p>
這段時間,啟王造反一事是宮里宮外津津樂道的熱門談資,一朝尊榮一朝枯骨,在皇帝生死未卜時,沒人能算得準天下的最終歸屬。
不少人聽了風聲,以為即將變天,還改投了啟王麾下。
而顧弄潮只一露面,勝負就已立斷,啟王甚至連掙扎都沒來得及。木槿一面感嘆攝政王的鐵血手腕,一面擔憂自家陛下前路堪憂,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外面?zhèn)鱽硪宦晜鲌?,太后來了?/p>
木槿立馬噤了聲,揣著手爐退到了一旁。
一個小太監(jiān)躬身攙著太后進來,她一進暖閣,流云般的美目便掃過殿內(nèi)的每一處,未了才收回視線看向言霽,彎起眼溫和地笑問:“皇帝這段時間去哪了,怎么回來不見清瘦,反倒胖了些?”
如今太后不過三十多歲,面容依然嬌嫩得好似豆蔻之年的少女,羅袖初單,靨輔承權(quán),發(fā)髻后別著一朵圣潔的素青絹花,端莊又美麗,舉止優(yōu)雅地坐到榻上,面上帶著清清淺淺的笑。
言霽迎她時起了身,余光掃過跟在太后身后進來的德喜,德喜領著御膳房的人,他們魚貫而入擺上膳食,并沒經(jīng)過言霽的許可。
德喜察覺到言霽的目光,抖著手抹了把冷汗,心里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