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一股帶著陳腐血腥氣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椎骨。
府衙深處的卷宗庫院,獨(dú)處衙府西翼最僻靜處,常年鐵門緊鎖,唯有歷任太守及掌卷典吏可入。
林臻踏入布滿青苔的石板庭院,一股混雜了樟腦、灰塵和紙張腐朽的濃郁氣味撲面而來。
院中古槐參天,投下陰森森的濃影,將一座方方正正、無窗只開高頂氣孔的厚石建筑籠罩其中。
厚重的包鐵門扉已被打開,沉重的鏈條垂落。
掌卷典吏趙誠早已候在門口,是個臉色蒼白、兩頰凹陷的中年人,此刻抖如篩糠,手中托著的鑰匙串嘩啦作響。
陳昌黎搶在林臻前半步,對趙誠厲聲喝道:“還不滾開!仔細(xì)給世子殿下掌燈引路!”
“是……”
幽暗、冰冷的庫內(nèi)空間宛如巨大墓穴。
數(shù)丈高的黑鐵木架子,如同沉默的巨人行列,其上密麻麻塞滿了紙色枯黃、線裝散亂的卷宗冊,層層疊疊壓迫著人的神經(jīng)。
壁上懸掛的幾盞桐油燈只能提供昏黃搖曳的微光,投射出無數(shù)扭曲搖曳的陰影。
空氣里懸浮著看不見的塵埃微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朽的鐵銹味。
“世子要查何年何卷?下官立刻命人為您查找……”
陳昌黎的聲音在偌大的庫房里帶著奇異的回音,他的目光在林臻臉上掃過,試圖捕捉一絲線索。
心臟在胸腔內(nèi)擂鼓般撞擊,他幾乎要忍不住去抹額角滑下的一滴冷汗。
“天龍十七年,”林臻的聲音在昏暗中如冷玉相擊,清晰得令人心顫,“滄州府治下溪林村,鄭元德一案卷宗?!?/p>
“鄭……鄭元德?!”
陳昌黎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眼前瞬間發(fā)黑!
這三個字如同喪鐘在他顱腔里猛烈敲響!
那個塵封在污穢淤泥最深處的名字!
那段被他用權(quán)勢和偽善強(qiáng)行釘死的歷史!
他強(qiáng)忍著癱軟的沖動,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幾下,擠出嘶啞的聲音,帶著最后一絲僥幸的試探:“世子怎會突然翻看這等小地方的陳年積案?那案子……那案子乃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據(jù)下官所知早已塵埃落定,卷宗也不甚齊整……”
林臻猛地側(cè)首,眸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劍,驟然釘在陳昌黎那張因恐慌而扭曲的老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