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壓抑的王家,兩人走向村子更南邊、靠近小河的一處院落。
這家小院收拾得異常干凈,院角開著幾叢野花,籬笆也編得整整齊齊,在灰敗的村落里顯得格格不入。
院門開著一位年紀(jì)更大、背駝得幾乎要貼到地上的老嫗,穿著漿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裳,坐在屋門檻上,懷里抱著個襁褓,枯瘦的手指正一下下輕輕拍打著。
她的臉深深埋在陰影里,只能看到花白稀疏的頭發(fā)垂落在耳側(cè)。
屋內(nèi)昏暗的神龕前,點(diǎn)著一柱細(xì)細(xì)的土香,微弱的紅光映照著她半邊木然的臉。
林臻走到近前,離老嫗兩步遠(yuǎn)停下,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絲刻意的溫和:“老人家?”
拍打襁褓的枯手停頓了一下,似乎沒聽見。
“老人家!”林臻聲音又大了一些。
老嫗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一張臉皺得像風(fēng)干的核桃皮,眼神空洞,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白翳,茫然地在林臻和橙萱臉上來回掃視,沒有焦距。
她咧開沒牙的嘴,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誰呀?”
“跟您打聽點(diǎn)事,溪林村的鄭家,二十多年前的……”
“鄭?”老嫗歪著頭,渾濁的眼珠努力轉(zhuǎn)動著,像是在記憶的深淵里艱難地打撈著什么碎片。
“鄭什么?”
她喃喃自語,眉頭緊鎖,布滿老年斑的手無意識地在襁褓上抓撓了幾下。
“鄭元德!柳氏!”林臻有些不耐煩,大聲提醒。
“元德?柳氏?”老嫗?zāi)樕系睦Щ蟾鼭?,嘴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嗬……嗬……”聲。
她忽然轉(zhuǎn)頭望向神龕上那柱燃燒的線香,目光仿佛穿透了煙霧,定格在虛空中的某處,眼神里充滿了渾濁的迷茫和一絲恐懼?
“作孽……作孽哦……”
“老人家,您和我們說說唄?”林臻忍不住靠前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