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陰冷,吹過宗門小徑,卷起幾片枯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陳禾跟在吳天德身后半步之遙,低著頭,將那幾塊靈石死死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吳天德在前頭與幾名相熟的管事談笑風(fēng)生,早已將執(zhí)法堂里的不快拋之腦后。
陳禾則像個真正的受驚兔子,亦步亦趨,沉默無言。
然而,當(dāng)他走過一處栽滿鐵骨松的拐角時,后頸的汗毛忽然根根倒豎。
不是風(fēng)。
是一種被掠食者盯上的刺痛感。
他沒有回頭,只是將頭埋得更低,眼角的余光卻借著地上搖曳的燈影,瞥向那片松林。
兩道模糊的人影,藏在樹干的陰影里,一動不動。
他體內(nèi)的“芒種”節(jié)氣之力,如水波般悄然散開。
周遭的草木,瞬間成了他的耳目。
他“聽”到,那兩道人影腳下的青草,正因長時間的踩踏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他“感覺”到,那兩棵鐵骨松的樹皮,沾染上了不屬于草木的、帶著淡淡殺意的氣息。
孫邈的人。
陳禾的心沉了下去,手心卻因為興奮而微微發(fā)熱。
來得真快。
孫邈剛在執(zhí)法堂吃了大虧,此刻絕不敢在宗門內(nèi)公然動手殺人。
監(jiān)視,恐嚇,尋找一個無人知曉的機會將自己處理掉,這才是他會做的事。
正好,我也需要一個由頭,徹底擺脫雜役的身份。
想到這里,陳禾的腳步故意一崴,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撲去。
“哎喲!”
他夸張地叫了一聲,摔倒在地,手里的靈石也散落一地。
前面的吳天德聽到動靜,不耐煩地回頭:“怎么回事?毛手毛腳的!”
陳禾連滾帶爬地去撿地上的靈石,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像是被嚇破了膽。
“沒……沒事,吳管事,弟子……弟子腿軟?!?/p>
他慌亂地將靈石撿起,塞回懷里,爬起來時,卻像是完全迷失了方向,竟朝著與雜役居所相反的路徑跑去。
那樣子,活脫脫一個驚魂未定、只想逃離此地的喪家之犬。
吳天德皺了皺眉,看著陳禾慌不擇路跑遠的身影,又瞥了一眼那片松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沒用的東西。”
他罵了一句,卻并未阻止,轉(zhuǎn)身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棋子,就該有棋子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