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禾的視線漸漸失焦,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滬上老宅里。
那時生活是多么美好。
每年春天,父親會帶她去踏青玩水,抱著她走過清澈的小溪。
而到了夏天,母親會搖著蒲扇,給她講老家里的故事,聲音溫柔,每次都能把她哄睡著,就連夢都是甜的。
逢年過節(jié),家里的長桌上總擺著自己最愛吃的點心和菜肴。
父親會笑著把最好的那一份塞到她手里,母親則在一旁叮囑她慢點吃。
那些被溫暖,親情和無盡寵愛包裹的日子,像天邊的太陽,曾以為會永遠照耀著她。
可如今,掌心只剩一張薄薄的黑白照片,父母的笑容凝固在過去,而她只能站在黑省零下三十度的寒冬里,對著曾經的光影,拼命回想他們擁抱自己時的溫度……
這一刻,心口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廉驍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喉頭動了動,忍不住抬起手,指尖幾乎要碰到許星禾臉頰時,卻猛地頓住,拐了個彎,落在她發(fā)頂,使勁揉了揉,硬是把本來又黑又順的長發(fā),弄出了幾根呆毛,“哭什么!”
他舔了舔有點干澀的嘴唇,“我可不會哄女人,別指望我費那勁?!?/p>
許星禾猛地回過神,小心翼翼將照片放進懷里,深吸一口氣,硬是將眼眶里打轉的淚意憋了回去,抬眼看向廉驍,聲音還有些發(fā)啞,“我也沒讓你哄我,謝謝你帶了照片給我,等過幾天我會給廉爺爺發(fā)電報,再給他寄個包裹?!?/p>
像是空間里的藥可以再寄一部分過去,這樣廉爺爺的身體才能健康長壽。
對她好的人,她也會付出自己的真心。
客廳中。
江凜川站在原地沒動,方才要放進火爐的干柴還牢牢捏在手里。
他望著緊閉的房門,眼神冰冷,見里面半天沒再傳出動靜,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邁開長腿走到門前,指節(jié)輕輕叩了兩下,聲音低沉,“星禾,水要開了?!?/p>
里面立刻傳來廉驍略帶不耐煩的聲音,“等會!”
急什么急!
總共才說幾句話?
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話音剛落,門從里面拉開,許星禾站在門后,眼尾的微紅已被拭去,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說完了?!?/p>
她徑直走向桌邊,拿起麥乳精的罐子,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往搪瓷杯里舀著粉末,動作卻比剛才慢了半拍。
江凜川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頓了頓,上面還帶著點濕意,剛才肯定是哭過了。他心一沉,轉頭看向還站在房門口的廉驍,語氣冷淡下來,“你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如果不是顧忌許星禾,他早就已經把人扔出去了。
廉驍挑眉,沒挪步,反而提醒道,“別忘了,說好今天去看電影?!?/p>
許星禾抬起頭,小臉迎著窗外透進來的光,輕聲說,“那現在就去鎮(zhèn)上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