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謝摯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繼續(xù)慢慢地說了下去:
“可是你現在機緣巧合逢得大運,前遇玉牙白象教導,后探萬獸山脈得寶,修行之途一片光明,翠微卻再也留你不住了——她知道,你一定會離開白象氏族,去定西城,去中州,去世間其他繁榮昌盛的地方。”
“不、不是的!”
謝摯終于忍不住反駁她,“我會回來的!我只是……我只是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我二十歲之前,我一定會回來陪族長!我……”
她有些激動,說著眼里竟在閃爍淚光,又哽咽著勉強拭去淚水。
祭司驟然點透了她——她之前還沒想明白,為什么族長當初聽到她講述自己的經歷時神色如此復雜……
族長那時,恐怕便已經預料到她終有一日要離開她了吧?她該有多難過???
“恐怕你能不能活著回來,也不一定呢?!奔浪拘α诵?。
“外界不比白象氏族這樣民風淳樸,萬獸山脈的靈獸雖然兇惡,但其實大多也是性情單純的;我知道靈獸們私底下有句話說,對人族最狠的,往往卻正是人族本身?!?/p>
有落寞的神色在年長的女人臉上一閃而過,又很快地消逝了。她輕輕地嘆息呢喃道:“人情翻覆,仿似波瀾;白首相知,尤要按劍?!?/p>
“你被翠微保護得太好了,不曉得行走在人世間有多么艱難。”
“……那為什么阿英就可以出氏族去,你卻從來不對阿英說這樣的話?”謝摯含著淚小聲問。
她一直都覺得祭司不喜歡她,這才處處與她為難諷刺。
“為什么,你當真不明白么?”
祭司的目光很柔和,說出來的話卻冷酷得無情:“你與象英不同——象英年少老成,xiong懷野心,天生就是出去闖蕩的好材料;你呢,重情心軟,單純好騙,不慣為自己圖謀,說句實話,我實在是不看好你?!?/p>
謝摯還待再問,突然被祭司一把掐住了脖頸——
白發(fā)女人毫無征兆地壓低身子逼近過來,手掌一點一點收緊,將少女纖細的脖子掐得發(fā)出咯吱的響聲,謝摯對她完全沒有設防,被驟然掐住脖頸抵到了墻壁上,想掙扎抵抗,卻根本沒有作用——祭司將她抓得極緊,讓她動彈不得。
再過一兩刻,她渾身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般,軟下來了。
窒息極快地將她的神智拖得消失不見,她耳朵里一片轟鳴,眼前蒙上了黑影,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氣聲,肺疼得好像要炸開來,但祭司注視她的眼神卻始終冷靜漠然,并沒有因為她的慘狀而收手分毫。
小獅子見狀憤怒至極,運轉起符文就要跟祭司搏命,但又被輕而易舉地擋下一切攻擊,隨手丟到一旁。
祭司原來竟然這么強嗎……
生命的氣息自謝摯身上飛快地褪去,她已經到了徹底暈厥的邊緣——她知道自己這一暈過去,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她有些恍惚地想,原來她的結果竟是這樣:不是為俠義而死,也不是為親友而死,最后竟然是死在自己一片信賴的祭司手里——
在謝摯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祭司松開了掐著她脖頸的手。
謝摯像一塊破抹布一般跌在墻角,渾身發(fā)抖,不??人?,眼前還是有飛蛾狀的黑影盤旋,一時半會根本看不清東西,蓄在眼眶里的生理淚水這才來得及落下,狼狽極了。
小獅子跌跌撞撞地奔過來,不停舔舐她的臉頰,試圖為她分擔一些痛苦,急得嗚嗚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