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你長得這么好看,還去狐族的領地,狐君一定要你當她的妃子,把你留下來……!這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而且就算你回來,你還要去東夷,回西荒……那么忙,怎么還能想得起我呢!”
越想,饕餮便越悲從中來,哭的聲音越大了。
“我……我特別了解狐族,我主人當年、當年……就喜歡一個狐女……被她迷得暈頭轉向……”
它一邊大放悲聲,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聽到這話,饕餮身后的眼睛婆婆嘴角抽了抽,又有點想用拐杖敲狗頭了。
史詩
說完之后,饕餮又去拱阿貍,舔舐女孩的淚水:“別哭……阿貍……別哭……”
謝摯平日繁忙,難以得閑,而眼睛婆婆雖然極疼愛阿貍,但她素來面冷嘴毒,對阿貍管教嚴厲,是以阿貍或多或少對老人有些畏懼。
綜合下來,其實每天陪伴阿貍玩耍最多的,竟是精力旺盛的饕餮。
她們兩個一個前朝兇獸,一個半血狐族小女孩,竟然也很能玩到一起去,饕餮非常寵溺阿貍,心甘情愿地載著她到處跑跳玩鬧,既是玩伴,更是朋友,相處兩年多下來,如今感情很深。
因為近在眼前的離別,粉發(fā)女孩也怏怏不樂,此刻正在咬唇抽泣,淚眼汪汪地凝望著眼睛婆婆,期望老人回轉心意,能夠忽然留她不走。
她不想走……
不想離開北海,更不想和婆婆、微姐姐、大白狗分開,甚至連小毛驢,她也很舍不得。
為什么婆婆非得要將她送到狐族領地去呢?
那里,那里她一個人也不認識,既沒有親長,也沒有朋友,沒有任何一個生靈能叫她依賴……
雖然眼睛婆婆說,如今的狐君是她的姑母,可以信任,也會庇護于她,可是比起一個素未謀面的姑母,她自然還是喜歡婆婆。
比起什么安全與活下來,她倒情愿死在眼睛婆婆身邊,只要她能陪著她,她便什么也不懼怕。
只是,這期望還是破滅了——眼睛婆婆默不作聲地垂下頭,避免接觸到女孩的凄楚目光,給她不能實現(xiàn)的幻想與期盼。
謝摯從此刻的阿貍身上,也憶起了幾年前離開大荒與族長分離的自己,不由得心中嘆息,走過去輕輕將女孩抱起,放在小毛驢背上,為她拭淚。
她沒有多說什么大道理,讓阿貍止住哭聲,只是直接將阿貍攬入懷中,一手撫摸她后腦,柔聲道:“沒關系的,不用忍眼淚?!?/p>
“哭吧……阿貍。微姐姐在這里。”
與其壓抑克制,倒還不如讓阿貍一氣將悲傷難過發(fā)泄出來,那樣比當時忍而不發(fā),之后一生記念,要好很多。
像是被謝摯的哪句話所觸動,女孩抱著她腰身的手臂一顫,終于再也忍耐不住,肩膀一抖一抖,抽泣聲漸大。
淚水打shi了謝摯的衣襟,她被阿貍的哭聲也引得有些眼酸,輕輕仰起臉來,手指落在女孩柔軟的頭發(fā)上。
哭了好一會兒,小孩子身體弱,禁不住這樣激烈的感情起伏,阿貍哭累了,伏在謝摯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得還不踏實,仿佛還在惴惴,腮邊掛淚,耳朵低垂,阿貍在夢中喃喃自語,說的夢話也是“不想離開?!?/p>
眼睛婆婆背過身去,將拐杖攥緊,沒有說話。
明明,婆婆也舍不得阿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