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被那雙一貫溫柔的手摸著頭發(fā),李英才卻感受到了一絲不知從哪兒來的壓力,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然而,即使不舒服,他還是順著她的動作,順從地靠得更近。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彼D了頓,又訥訥地補充:“雖然……本來就是我?guī)淼膲氖??!?/p>
“沒關(guān)系?!蓖趺髡演p輕揉著李英才柔軟的頭發(fā),像在揉一只小狗,“我陪你渡過難關(guān)?!?/p>
李英才一怔,怎么都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還以為……他還以為……她一定不會要她了。
他還以為,他要很努力地懇求她。
回過神來,李英才的心里火一樣得燙。他低著頭,握緊了拳頭。
“你真好,明昭,你真好……”他低著聲音,好像快要哭出來了,“我什么都愿意給你做?!?/p>
王明昭笑意盈盈,卻沒有一絲笑意到達眼底:“那當(dāng)然了,有哪個女孩子能比我對你更好的?”
“嗯。”李英才低低地應(yīng)道,萬分認同。
“沒事了的話,我們回去吧。別讓梅梅醒來找不到人。”王明昭道,“說起梅梅,我查過換腎手術(shù)的事,梅梅做過手術(shù)后,后續(xù)的開銷也很大。你錢夠用嗎?”
李英才頓了一下。
當(dāng)然是不夠用的。即使是親屬捐腎,梅梅的手術(shù)和治療費也要十萬。他手里的錢全都給了李槐,這十萬是他借來的。他還沒畢業(yè),借不來銀行的錢,只能借網(wǎng)貸,利息高得嚇人,讓他無法分期太久,只能一年還清,每月要還一萬多。
而除此之外,他還要支付妹妹術(shù)后抗排異等各種治療費用,再加上李槐的——畢竟是他給梅梅捐的腎,他不可能不管他,林林總總的費用加在一起,每月都有個大幾千。
他在同輩里是難得的能賺錢的,可他從小到大,好像沒有一天的日子不是捉襟見肘。
可就是再捉襟見肘,他也從未與王明昭說過。
哪怕已經(jīng)交往了五個月,他也永遠只會將自己的難事悄悄解決,絕不叫她知曉一星半點。
因為他不想。如果要選擇一個全世界最讓他不愿展示狼狽姿態(tài)的人,那一定是王明昭。
但他的狼狽猶如泥沼,牽著他不斷下陷,不進則退。這樣的苦處,怎么可能瞞得過她。
“要不要我給你一些?”王明昭問道。
李英才抿了下嘴唇。李槐給他帶來的窘迫還沒有結(jié)束,新的窘迫就再次淹沒了他。
冉宜人曾經(jīng)說過,過往與明昭戀愛的,都是“有錢有腦子的富二代”,是“海外名?!薄ⅰ白灾鲃?chuàng)業(yè)”、“青年才俊”。那天她的形容,他一個字都忘不掉。
那些海外名校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青年才俊,想必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負擔(dān),需要她出錢相助的吧。
李英才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夠用的。我攢了不少錢?!彼麡O力地掩飾著自己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