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直奔機場,最快的航班是從尼斯飛慕尼黑再轉(zhuǎn)機回到東城。她刷信用卡時依舊心疼,好在這幾月的工作都步入正軌,讓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立刻開始計算未來要怎么分配收支才能填補這一筆開銷。
還了就行。
她只是這樣想。
她又不是還不起。
登機前,她接到一個陌生號碼連續(xù)打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沒有接。她并不是不想和江序臨溝通,只是此時仍然我行我素地堅持“加倍奉還”原則。
飛機上,她不舍得再買
wifi,也一直與外界失去聯(lián)絡(luò)。
直到下飛機,她都沒有睡一會兒。莫名地,像江序臨一樣,失去了睡意。思緒依舊跳脫,一會兒想著,為什么和江序臨在一起的旅行總是這樣突然?不是突然開始,就是突然結(jié)束。她以前很喜歡這種說干就干的自由率性,現(xiàn)在居然也像莫總一樣挑剔自己,“太沒規(guī)劃”。
在某個念頭出現(xiàn)又搖擺不定的時候,她也會想,這次旅行是某種暗示嗎?
突然開始的事情,也會突然結(jié)束。
她滿腦子都是江序臨,下飛機第一件事,卻直奔望山餐廳找莫莉。
莫莉被她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表情立刻變得擔(dān)憂而嚴(yán)厲,“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小江呢?你們又吵架了?你一個人說回來就回來了?”
莫總對她多了解呢。她的問題不需要回答,自己就能自動銜接下一問。
嘉穗滿肚子話忽然被一拳打消了似的,聳聳肩,咧嘴一笑說:“離婚了咯。你幫我算算我能分多少錢?”
莫莉臉色驟變,“你別給我開玩笑!”
“我結(jié)婚都是開玩笑,離婚為什么不可以?”嘉穗反問,“反正你婚前協(xié)議都幫我談好了,我又不會吃虧,不是嗎?”
莫莉愕然,語氣低下來,“你都知道了?”
語氣低下來了,也變得含糊,是打算一筆揭過的前奏。就像哄小孩,所有看似軟化的話語背后是盡快結(jié)束鬧劇的不耐,同時把“鬧劇”甩鍋給孩子的潛臺詞。也像那個浪漫又恐怖的莊園,寬容、理解、讓步、冷靜,背后是銅墻鐵壁的鎖。
嘉穗忽然鼻子一抖,滾了兩滴淚下來。見鬼,要流也不是現(xiàn)在吧?她跟江序臨吵成那樣,都沒有掉眼淚???
莫莉似乎也被她這兩行淚嚇了一跳,認(rèn)真地問道:“究竟怎么了?你和小江發(fā)生什么事了?”
嘉穗沉默了好久,平穩(wěn)發(fā)酸的嗓子,盡量把一句話說得流暢而平靜。
她說:“你們不能一面指責(zé)我沒有長性、一時興起,遺憾我永遠(yuǎn)長不大、做不對;一面又好像希望我真是那樣,這樣你們的‘寬容’和‘承受’就天然能局限我的自由選擇權(quán)。這不公平?!?/p>
……該死,還是沒有說得很漂亮。
她聽懂了嗎?
嘉穗看著莫莉擰眉的表情,心里有點打鼓。
但她還是決定漂亮地結(jié)束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