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就不做。還有呢?”
江序臨的眼睛仍然像深海,此時卻仿佛掀起潮汐,漫出濃重的糾纏欲,以及不易察覺的委屈。
“豆芽菜戴了眼鏡為什么還有那么好看的眼睛”,嘉穗驀地想起小時候,她很多次這樣想過,甚至為此去學(xué)校機房查過百度。
她平靜下來,聽不懂他的問題似的,不回答。
“你不是挺會表達自己的需求嗎?你希望我怎么做。”江序臨補充他的問題,頓一頓,又伸手解開皮帶,“以后不管是面對你媽,還是其他人,你希望我在你身邊充當什么角色?你可以很直接地告訴我?!?/p>
他說出“角色”時的語氣客觀理智,相當可取的解決問題的姿態(tài)。
而嘉穗?yún)s無法面對“角色”的問題。他是什么角色呢?鹽水湖邊提出結(jié)婚時,她想讓他充當能讓莫總滿意的“通行證”;可現(xiàn)在她又因為莫總對他的青睞而嫉妒。
難道要這樣回答他?
嘉穗最終搖了搖頭,目光移開,視線里是他仍然通紅的脖頸。
她顫巍巍地伸手,摸上去,江序臨的聲音卻取代她該問的問題:“……疼嗎?”
他說著,目光向下,想要去查看。
嘉穗攔住他,手指仍然停留在他頸側(cè),輕柔地掃過。
她清楚地看到他喉嚨滾動,這一次親吻緩慢而溫柔地覆上來,先落在她的眼睛上。嘉穗睫毛顫抖著,摟住他的脖子,迎上去。
江序臨一開始只順手拉上窗簾,沒來得及關(guān)窗,后來也沒有人再提。
夏夜的風(fēng)涌進來,在出汗后的身體表面吹出涼意,于是兩個人糾纏得更緊。
最后,嘉穗伏在床上,梔子花的香氣好像從枕中涌進她的鼻腔,緩慢的波動中,竟有一種在飛行的感覺。
而她俯首,仿佛正看見深藍海面上一場巨大潮汐。
第二天早上醒來,嘉穗正好聽見闔門的聲音。她以為江序臨走了,松了一口氣,緩了一會兒,起身下床。
推開門,卻看見江序臨正在桌上擺弄幾袋早餐。
油條、豆?jié){、油墩子……是隔壁弄堂里那家。
嘉穗愣了一下,與江序臨淡淡交換一個眼神,先去衛(wèi)生間洗漱。
坐下后,嘉穗照例將豆?jié){一分為三——江序臨也剛好就打包成了三小碗。然后依舊按自己的習(xí)慣,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原味的推給江序臨。
江序臨看她做這些,心里就覺得很舒坦。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一個相當死板的人——“路徑依賴”這樣簡單的東西,就可以滿足他生活的絕大部分需要。
嘉穗看一眼江序臨買的東西,一比一復(fù)刻了上次她點的所有。甚至連他那個素包子也是一模一樣的。她問:“你為什么買這家?”
她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么答案。但問出口之后就有點后悔,頭皮發(fā)麻,怕江序臨俗套但自然地回答“你不是喜歡吃這家么”。
而江序臨沒有。
他平淡地說:“上次早餐吃完這家,覺得很舒服?!?/p>
嘉穗動作微頓,抬頭看他,心情忽的就熨帖了。又看到他碟中的油墩子,扯出個笑來,調(diào)侃的語氣,“你從什么都不吃變成只吃這一種,好像并沒有更健康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