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親運籌帷幄的銳利,看著父親無言的守護,看著三弟笨拙的關心,看著四弟張揚的維護。
這一刻,堂屋里的燈光仿佛格外溫暖。
家人的吵鬧、調侃、維護,將所有的風雨都隔絕在外。
她那顆飄搖不定的心,在此刻,竟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歸屬感。
……
天剛蒙蒙亮,東方泛起魚肚白,鄭家大院已經有了動靜。
謝冬梅麻利地將最后一口玉米糊喝完,把搪瓷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明成,湘文,收拾好了沒?大板車我讓老劉頭給你們備好了,就在巷子口等著呢。”她一邊說,一邊用毛巾擦了擦嘴。
鄭明成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媽,放心吧,都妥了。我姐的東西,就算是一根針,我也給她從林家那個耗子洞里掏出來!”
鄭湘文神色已經鎮(zhèn)定了不少。她走到謝冬梅身邊,低聲說:“媽,我……”
“什么都別說,”謝冬梅打斷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領,“去了林家,你什么都不用管,就站明成后頭。他要是跟人吵吵起來,你就在旁邊看著,別插嘴,也別心軟。記住了嗎?”
“……記住了。”鄭湘文點點頭,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去吧?!敝x冬梅擺擺手,又看向一旁默默啃著窩窩頭的三兒子,“明禮,吃快點,醫(yī)館那邊還一堆事兒呢?!?/p>
鄭明禮趕緊三兩口把窩窩頭塞進嘴里,拿起掛在墻上的帆布挎包,“媽,我好了?!?/p>
謝冬梅‘嗯’了一聲,率先邁步出了院門。
謝氏醫(yī)館的木門板剛卸下一半,門口就已經排起了隊。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這是鄭明禮最熟悉不過的味道。
“謝大夫來了!”
“謝館長早!”
街坊鄰居們熱情地打著招呼。
謝冬梅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目光卻已經穿過人群,落在了醫(yī)館角落里一個焦急等待的身影上。
一個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褂子的中年男人,正抱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男孩臉色蠟黃,嘴唇發(fā)紫,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