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梢頭的金鈴鐺叮當作響,莫爾尼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開始歪頭晃腦念起上面抄寫的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我能夠將你比作夏日嗎?你比夏日更加溫婉。
狂風將五月的蓓蕾凋殘,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暫!”一邊讀,一邊勒馬,她出師不利,下馬時被韁繩絆了一腳……花籃里玫瑰花瓣頓時像天女散花似的糊了拿破侖四世一臉。
埃里克的韁繩絞在掌心中,他看見他的安安正用輕咳掩飾著抽搐憋笑的嘴角,不等她繼續(xù)觀看這出鬧劇,埃里克攬過她,她的裙擺還在空中飄蕩,他已單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送上馬車。
“休戀那烈日當空,轉眼會云霧迷蒙。
休嘆那百花凋零,催折于無常天命……”莫爾尼像個求偶的孔雀蹦蹦跳跳的撲到他身邊,“唯有永恒的夏日長新,你的美貌亦毫發(fā)無損。
死神也無緣將你幽禁,你將在我永恒的詩句中長存。
”“夠了,德·莫爾尼!”拿破侖四世閉了閉眼,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的胳膊被莫爾尼挽著,她沖他嘟嘴,獻上鮮艷的紅唇,可他根本沒看她。
莫爾尼轉頭,順著拿破侖四世的目光,她看見了另一輛馬車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她看到安芷汀的時候,上一秒還少女思春的表情,下一秒就變得怨毒無比。
是的,那是怨毒的目光——怎么會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另一個人?上一次的時候,莫爾尼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的,只因她看到她從三十七號包廂里面出來。
為什么?她疑惑,就因為拿破侖四世和她走的近嗎?想到這里,安芷汀的目光一偏,剛好和正看著她的拿破侖四世來了一個對視。
莫爾尼擋在拿破侖四世面前,扯著他的衣袖,“你不能看她,你只能看我,只能看我!你忘了嗎,是我?guī)慊胤▏?!是我的家族向保皇黨推舉你的,是我……是我?guī)土四?!你答應要娶我的!你的目光怎么能放在那個女人身上?她算是什么東西?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莫爾尼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后隱隱帶了哭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她當皇后,你在給新憲修訂意見里,刪除了‘皇室成員婚配對象須具備本國世襲貴族頭銜或他國王室血統(tǒng)’這一條!”她惡狠狠的指著安芷汀,“我不會把我丈夫分享給你,你死了這條心。
”安芷汀懵了一瞬,誰搶她丈夫了?莫名其妙,她想跑還來不及。
埃里克的拇指無意識摩挲馬鞭的銅扣,他瞇起眼睛,目光先是在莫爾尼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下,轉瞬又與拿破侖四世對視了片刻。
韁繩在羊皮手套上勒出蛇鱗般的褶皺,埃里克用靴跟猛踹車轅的橫木,黃銅軸承發(fā)出一陣嘶吼般的滾動聲,安達盧西亞白馬揚蹄嘶鳴,蹄鐵在石板上刮出了火星。
“抓緊。
”埃里克的聲音混著韁繩抽打馬匹的響聲,車輪碾過一地紅玫瑰花瓣,他帶著安芷汀離開現場,完全把剩下那些人當空氣。
近衛(wèi)兵當即就要追上去,被拿破侖四世揮手制止。
他說,“去給夏尼伯爵傳信,要他過來見我。
”他轉身走入酒店,莫爾尼跟了進去。
拿破侖四世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頭也沒回,語氣冰冷,“德·莫爾尼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也不要讓我對你為數不多的情誼變?yōu)樵鲪骸?/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