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安冷冷回道:“盛泰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p>
“那你為什么要背叛盛泰,背叛我爸?”孟思耀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地問道,“我以為、我以為——”
顧祁安打斷了他的話:“你以為我會一輩子給盛泰打工,給你收拾爛攤子?”
孟思耀大吼道:“你不想給我打一輩子工你直說啊!為什么要置盛泰于死地!”
顧祁安嗤笑一聲:“你應該去問問孟業(yè),問他做過什么?!?/p>
孟思耀愣了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孟思耀,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你,什么都不知道?!鳖櫰畎猜曇艉芷届o,平靜到冷漠,“我沒什么要跟你說的了,就這樣吧。”
話音落地,他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并順手將孟思耀拉進黑名單。
拉黑后,顧祁安按熄了手機,重新扔回茶幾上,掀開眼睫:“你都聽見了?”
“我沒有想偷聽的意思,但他說話聲音實在太大了?!鼻亻凶隽藗€掏耳朵的手勢,“吵得我耳朵疼?!?/p>
顧祁安看著他:“秦樾,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恩將仇報的人?”
“當然不是?!鼻亻兴查g正色,“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我也知道你做任何事一定都有你自己的理由。”
“你確實把我查了個底朝天,但有些東西是你查不出來的?!鳖櫰畎材请p琥珀色的眼眸里一片冰涼,“孟業(yè)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p>
盡管心里猜到這件事肯定有所隱情,但這一刻秦樾還是被震驚到了,表情復雜道:“原來……是這樣?!?/p>
顧祁安端起茶盞,淡淡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腦補一出狗血大戲了?”
秦樾搖了搖頭:“我想象力不夠豐富?!?/p>
“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他拋棄我們母子,沒有他我的童年仍然幸福?!鳖櫰畎参兆〔璞K邊沿的手指收緊,指骨用力到泛白,“但我恨他時隔多年再次闖進我們的生活里,并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強行將我送出國?!?/p>
那時候顧女士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他只想陪在她身邊陪她度過艱難的治療,卻在大四那年被孟業(yè)安排出國深造。
他不想走,但孟業(yè)不知跟顧女士說了什么,她就硬著心腸說了很多狠話,逼他出國留學。
“我出國后,她的病情急轉(zhuǎn)而下,一日不如一日。”顧祁安眼睫顫了顫,“每次給我打電話時,她都裝作自己很好,可我很清楚她在經(jīng)受什么樣的痛苦折磨。”
秦樾起身走到他身旁,單膝跪地,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而堅定的安慰。
“后來有一天,她給我打電話,讓我盡快回來看看她。”顧祁安眉心緊蹙,仿佛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里,“我知道她不會輕易叫我回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到連夜訂回國的機票,卻再一次被孟業(yè)攔住了。”
秦樾低聲問道:“孟業(yè)不想讓你回來?”
“對。”顧祁安扯了扯唇角,“我后來才想明白他為什么要攔我,因為顧女士在電話里跟我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
秦樾迅速反應過來:“他是擔心阿姨要告訴你,你身世的秘密。”
“兩天后,我偷偷訂機票回國了,只是……”顧祁安垂著眼睫,聲音哽了哽,“我還是沒能趕上見她最后一面?!?/p>
孟業(yè)不知道他其實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他之所以愿意叫一聲“孟叔”,是因為他不想讓媽媽傷心難過。
可是孟業(yè)卻為了保守自己最不堪的秘密,甚至不讓他見她最后一面,讓她就這樣帶著最深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秦樾的心臟像是被什么狠狠錘了一下,由里到外地傳來一股沉沉的鈍痛,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忍不住用力一把將顧祁安抱進懷里,一只手攏住他單薄的肩,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頸,是一個完全包裹式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