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山大手一揮,猛地一推船舵,自己的船率先加速。
剩下的三艘船,在短暫的猶豫之后,也只好硬著頭皮,緊緊地跟了上去。
船隊又在海上顛簸了將近一個小時,當羅盤上的指針穩(wěn)穩(wěn)地指向林凡圖紙上標記的終點時,四艘船的速度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
引擎的轟鳴聲減弱,最終化為低沉的怠速聲。
這里,就是黑水溝。
海水的顏色比別處要深邃得多。
海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像一塊巨大的黑玉。
周天財熄了火,靠在船艙上,從口袋里又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點上一根,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再也不看海面一眼。
另一艘船上,王炮干脆將粗大的纜繩在甲板上盤了一圈又一圈,動作慢條斯理,毫無半分即將要下網捕魚的干勁。
他寧愿在這里干點無聊的雜活,也不想去碰那沉重的漁網。
而最為老成的劉老四,則是坐在船舷上,抱著胳膊,望著來時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懈怠。
一種無聲的懈怠。
這里的一切,都與他們腦海中豐收的漁場景象背道而馳。
沒有海鳥盤旋,沒有魚群跳躍,甚至連海水的咸腥味都比別處淡上許多。
這地方,死氣沉沉,根本不像是有活物的地方。
他們被江海山逼著來了,但心,早就留在了幾十海里外的碼頭上。
昨天丟的人,今天看來是又要再丟一次了。
江海山將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他心里何嘗不是七上八下。
這地方的詭異,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他已經把話放出去了,把一輩子的臉面都押在了這里,現(xiàn)在就算硬著頭皮,也得撐下去。
他拿起掛在脖子上的舊望遠鏡,那是他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伙計,鏡片都有些發(fā)黃了。
他走到船頭,雙腳岔開,穩(wěn)穩(wěn)站定,開始一寸一寸地掃視著這片墨色的海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日頭越升越高,將海面照得有些反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周天財已經抽完了第三根煙,王炮的纜繩盤了又解,解了又盤,劉老四換了好幾個姿勢,屁股都坐麻了。
江海山依舊舉著望遠鏡,手臂都有些酸麻,可視線里,除了黑色的海水,還是黑色的海水。
難道,凡子那小子,真的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