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馮鐵柱扛著沙狐,煙鍋子“當(dāng)啷“掉在地上:“你個碎娃子,還真打著了?“
“三只呢?!榜T鐵柱把沙狐往地上一放,“隊長,這倆大的皮毛好,肉嫩,給嬸子補補?!?/p>
王強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蹲下去翻了翻沙狐的皮毛,摸著下巴直咂嘴:“好家伙,這皮毛油光水滑的,能換不少布票呢。你這手藝,跟誰學(xué)的?”
“老羊倌教的?!瘪T鐵柱撓撓頭,“隊長,那弓……”
“弓你先拿著?!蓖鯊娬酒鹕恚牧伺乃募绨?,“你要是能常打著野物,不光能頂個勞力,還能給隊里省點口糧。這樣,你以后打了野物,皮毛歸你,肉分隊里一半,咋樣?”
馮鐵柱心里頭一喜:“真的?”
“我還能哄你?”王強笑了,“不過話說在前頭,不能往遠了去,戈壁灘深處有狼,你對付不了。”
“曉得了?!瘪T鐵柱扛起沙狐,“那我先回了,媽還等著給俺們做坎肩呢?!?/p>
剛進窯門,黑娃就從炕上蹦下來,指著沙狐直嚷嚷:“哥,是狐貍!真有尾巴!”
媽從灶房里跑出來,看見沙狐,手都抖了:“你這娃,咋真敢跟狐貍較勁?沒傷著吧?”
“沒事媽。”馮鐵柱把沙狐放下,“這皮毛能做三件坎肩,冬天凍不著了?!?/p>
媽趕緊燒水,蹲在灶火旁褪狐皮。她年輕時跟爹學(xué)過鞣皮,先把皮板刮干凈,再用鹽水泡著,最后用糜子面搓,能把皮毛鞣得又軟又韌。
馮鐵柱蹲在一旁幫忙,看著媽手上的裂口泡在鹽水里,疼得直咧嘴,心里頭不是滋味:“媽,等我再打幾只,給你換雙棉手套?!?/p>
媽笑了,眼里閃著光:“媽不用,有坎肩就夠了。你把這麻線拿過來,媽給你搓弓弦,這弓得有副好弦才管用?!?/p>
她搓麻線的手法熟,把麻線分成三股,左手捏著線頭,右手往懷里一繞,“噌噌“幾下就搓出根結(jié)實的弦。又從沙狐的腱子肉上片下薄薄一層,用木槌砸軟了,裹在麻線外頭:“這樣纏上,弦才耐磨,拉起來也得勁?!?/p>
馮鐵柱看著媽把弦安在弓上,試了試,果然比之前的破弦好用多了,拉滿時“嗡“地一聲,帶著股勁。
“成了?!眿尣亮瞬梁?,“明兒個你再去,多打幾只黃羊,肉能曬成肉干,冬天慢慢吃。”
“嗯?!瘪T鐵柱點頭,看著炕上攤開的狐皮,心里頭踏實得很。
這戈壁灘雖然苦,可只要肯下力氣,總能找出條活路來。
夜里,窯里飄著肉香。
媽把小沙狐的肉剁了,摻著沙蔥燉了鍋湯,給黑娃盛了滿滿一碗,又給馮鐵柱舀了兩勺肉。
黑娃啃著骨頭,含混不清地說:“媽,等哥再打狐貍,我要把尾巴掛在墻上?!?/p>
媽笑了:“掛墻上干啥?等開春了,讓你哥給你做個小帽纓子,戴在頭上多精神?!?/p>
馮鐵柱喝著湯,心里頭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