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頁）

又看了看舌苔，

檢查完站起身，稟明道：“陛下這是急火攻心，心竅一時梗塞住了，

是需要開幾服藥慢慢疏通調(diào)理就好。”

似有未盡之語，

顧弄潮掃了他一眼：“還有呢？”

“還有”太醫(yī)抹了把汗，意有所指地說，

“這些日子，

莫要再受刺激為好?！?/p>

否則鐵打的人也會烙下心病。

言霽在做夢，

夢到幼時，常有御醫(yī)進宮里給母妃探脈，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話，問母妃可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母妃也只笑著揉揉他的頭頂，并不說話。

等大了些，除了例行檢查，再很少看見御醫(yī)來未央宮，言霽本以為是母妃的病好了，但有次在太學(xué)院被皇兄氣到，提前回了宮，看到御醫(yī)提著藥箱匆匆從殿門出來。

太醫(yī)署文房里記載的案牘，時間越往后，其上被撕掉的頁數(shù)就越多，并不是母妃病好了，而是越來越嚴重，只是因他知事了，便開始瞞著他。

菩提樹下有一把藤蔓纏繞的秋千，夏日陽光絢爛，母妃會摟著他一起坐在秋千上慢悠悠搖晃，望著那處頂高的樓檐，講她家中的事。

“母妃的兄長，也就是你舅舅，他是個很厲害威猛的人，母妃走時，他也快要繼承家業(yè)了，他一心都在宏圖霸業(yè)上，常忽略了身邊的親情，母妃走的那一天，他因公務(wù)未能拖得了身前來送行，恐怕，往后會后悔那日的莽撞吧”

“家中可還有其他人？自然是有的，你祖母也不過是祖父的一個妾室，祖父娶了很多人，家中子女繁多，但與我最親的，只有你兩個舅舅，哦，霽兒還不知曉，除了大舅舅，你還有個小舅舅，那日來送行的有祖母，和你小舅舅，小舅舅哭得很傷心，他年紀(jì)尚小，只知母妃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

“絲絲楊柳絲絲雨，春在溟蒙處。樓兒忒小不藏愁，幾度和云飛去、覓歸州?！蹦稿p悠悠地唱，歌謠飄出去很遠很遠，似想將此傳去千里之外的母國。

“你發(fā)毒誓！”藥香積攢的病榻前，父皇瞠目豎眉，力如鐵箍般攥緊他的手，澀啞地嘶喊道：“說你繼位后，必會借顧弄潮之手穩(wěn)定朝局，爾后殺此逆臣，收回兵權(quán)、皇權(quán)，重振我大崇之威！”

“你發(fā)誓！”

在素來疼愛自己的父皇厲聲催促下，言霽跪在他面前，流著淚立誓道：“今有言霽，在此立誓，若吾繼位未能固朝清側(cè)，終此之后不入輪回，為孤魂為野鬼，生生不得安居。”

畫面又一轉(zhuǎn)。

莊貴妃毒害皇嗣一事在宮中鬧得沸沸揚揚，無數(shù)宮人跪在承明殿前為貴妃求情，雨日晴空，不曾停歇。

未央宮內(nèi)，莊貴妃形容憔悴，依然難掩其芳華絕代，一身素衣翩然若仙，靠在憑欄上仔細縫補手中的布娃娃，神情溫柔孤寂，未說一語，卻流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