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話的兩人都被他嚇了一跳,顧弄潮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些,輕聲問他:“你何時醒的?”
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就是問他聽到了多少。
言霽明白,更加不快,為什么還要瞞著他,究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這會兒他又無法發(fā)聲了。
江逢舟很快寬慰道:“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陛下明日就能恢復(fù)?!?/p>
但他現(xiàn)在就想問,言霽心下著急,在看到顧弄潮示意江逢舟退下時,奮力舉起沉重的手臂,去拽江逢舟離開時拂起的衣角,由于太過用力,氣血不暢引得他滿臉憋紅,xiong口傳來超出人體承載的痛楚,引得眼眶盈出了碩大淚水,一滴滴砸落下。
顧弄潮來抱他,但言霽并不容許這個欺瞞自己的人抱自己,他拼命朝江逢舟伸手,一邊想將顧弄潮推開。
動作間,xiong口的傷再次被撕裂,鮮血洇shi里衣暈染出來,顧弄潮好似被嚇住了,收回手呆愣地坐在旁邊,不敢再碰言霽,在很快回神后,聲音壓著極致的暴戾,喊道:“江逢舟,過來!”
剛走到門口的江逢舟不明所以回身一看,見到奄奄一息趴在床邊的皇帝陛下,臉上血色盡褪,忙沖了回去。
短短這么一會兒,怎么人又折騰成這般了!
顧弄潮扶起言霽靠在自己懷里,近得他能聽見顧弄潮氣得沉悶的呼吸聲:“想問什么?”
言霽直直看著江逢舟,他這會兒說不出話,只能比著手勢,以茫然的表情,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江逢舟和顧弄潮又難以言喻地沉默了很久。
最終,還是江逢舟先調(diào)整好表情,溫潤親和地對他道:“之前陛下的心臟出了點問題,為了防止陛下惡疾擴散到最后回天乏術(shù),攝政王才有此一舉,只為讓陛下的身體徹底康復(fù)如初?!?/p>
模棱兩可的回答,根本沒有點明要處。
言霽還想再問,但復(fù)雜的手勢根本做不出來,而且比劃起來也太費力氣,最后他只能懨懨地放棄,在心里寬慰自己,至少已經(jīng)獲得模糊的答案了。
看起來好像并非不能接受。
言霽便也沒再糾結(jié)更深層的原因,除了對是何人跟自己換心這事耿耿于懷外,其他的事都抱著一種無所謂的咸魚態(tài)度。
顧弄潮見他安靜下來,重新將他放進柔軟的被褥內(nèi),細致輕柔地為他更換才換好的傷藥和繃帶。
明明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這么輕易就重新撕裂開,他真的跟瓷器一樣脆弱。
言霽突然升起一股內(nèi)疚的情緒,他看著顧弄潮泛紅的眼眶,很生氣卻極力壓制的樣子,開始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太過火了。
但很快言霽又理直氣壯的認為,他又并沒有強求這人照顧自己,反而是他一直管著自己,讓他一直承受著身體的疼痛,再也回不到五方,自己憑什么要內(nèi)疚?
-
言霽覺得自己很奇怪,總是升起一些不應(yīng)該有的情緒。
比如他看到顧弄潮難過就會跟著心口不舒服,必須看到顧弄潮生氣就會不由自主反思自己。
言霽并不喜歡這種被其他人時刻牽動情緒的感覺,特別是對方是他最討厭的顧弄潮。
他始終記得,一日斷雨殘云后,他脫力地躺在床上,在連手指都無力動彈絲毫的情況下,提起力氣問旁邊的人:“別人都是互相存有愛意才會做這樣的事,顧弄潮,你對我做這種事,是愛朕嗎?”
身邊沉默一瞬后,說了一句刺心之語:“也有另一種情況,只是沒有感情地發(fā)泄欲望而已,你覺得我對你是哪種?”
言霽直至如今都還記得顧弄潮說這句話時,每個字所吐露出的語氣。
顧弄潮從不寬待他,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每次都要將他折磨得半死,所以言霽幾乎沒有想,就斷定顧弄潮只是單純在他身上發(fā)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