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以為他要去攝政王府,畢竟昨日都沒去成,便問他:“陛下可要帶點什么?”
“不用。”
德喜雖疑惑,但沒再多問,退身出去安排了。
等言霽到宮門,看見給自己駕車的人是誰,有些后悔沒將木槿捎上。
陳軒揚著慣常的燦爛笑容,問他:“陛下要到何處去?”
“去飛鶴樓?!?/p>
坐進馬車內(nèi),輦轂平穩(wěn)駛出,言霽靠著軟墊閉目小憩,兩耳聽車外沸反盈天,京城似乎每日都這樣喧嘩,無論天下的主人如何變更,無論千里之外的邊塞是否戰(zhàn)事突起。
正在言霽昏昏入睡時,馬車兀地一停,言霽睜開眼,問:“發(fā)生了何事?”
陳軒道:“前方有人在鬧事,屬下立即派人去開路?!?/p>
看這里離飛鶴樓已經(jīng)不遠,言霽叫住了陳軒,撩起車簾正想下車走過去,由于站得高,他一眼就瞥見了被百姓圍在中間鬧事的那幾人。
竟有肖家那只小孔雀肖靖南,不過小孔雀此時被人推在地上,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而跟他起爭執(zhí)的是一對憔悴年邁的夫妻。
這對夫妻彼此攙扶著,滿臉淌淚,憤而斥責嶺南刺史將他們的孩子火燒埋葬,連骨灰都沒給他們瞧見。
他們應(yīng)該是從嶺南逃難來京城投奔親戚的。
陳軒同樣也看著那邊,街道前已經(jīng)被堵了好幾輛馬車,一時難以挪動,陳軒勸道:“陛下,要不還是繞道吧?!?/p>
確實不好插手,這件事爭議過大,以言霽的身份,插手反而會將事情上升到另一個層面上去。
言霽跳下馬車,派了個人去通知丞相府,打算過了橋從鏡月湖的另一頭去飛鶴樓。
走時,言霽回頭看了眼,肖靖南此時已從地上爬了起來,面對那對夫妻沒發(fā)出任何反駁,手指緊拽著衣袍垂著頭,一副任人辱罵之態(tài)。
原來還是個敢作敢當?shù)挠补穷^。
日頭毒辣,陳軒撐了把傘幫皇帝擋太陽,走上青石拱橋時,奇怪地發(fā)現(xiàn)橋上竟無一人,直到上了臺階,才知道為何。
上面的橋欄上坐著奇裝異服的紫衣青年,一頭銀灰色的長發(fā)以銀蛇樣式的頭飾盤著,發(fā)絲如綢緞般蜿蜒而下,紫衣上用銀線繡著繁復(fù)的花紋圖騰,廣袖下還纏著刻蛟白銀護腕,腰間也垂掛著一串串的銀飾,頸項戴了一圈彝苗銀項圈。
青年風致飄然,眉秀而長,唇若涂朱,肩似削成。一雙鳳眼正好整以暇地眺望肖靖南那方的鬧場,面容靡艷,唇畔噙笑。
當言霽上橋后,他轉(zhuǎn)動黑得流動紫光的眼珠看來,霎時間,空間都似乎如在高溫下扭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