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尚剛回到自己廂房,坐下喝了一口茶。
“范尚!”李承隆卻直接推門而入,幾步?jīng)_到桌邊,一臉的憤怒。
他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完全不顧帝王威儀。
“陛下?!”范尚猝不及防,見李承隆臉上的絕望和滔天恨意,心頭猛地一沉。
“霍莽!霍莽那個老匹夫!他……他竟敢把主意打到明珠頭上!”
李承隆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那老賊,竟敢向母后開口,要我皇姐嫁給他那個狗屁兒子霍青龍!他算個什么東西?他霍家算什么東西?”
范尚料想定然是李明珠告訴李承隆的。
李承隆憤憤地坐下,一拍桌子,“范尚!朕一刻都忍不了了!朕要?dú)⒘怂?!現(xiàn)在就殺了他!”
“陛下息怒!”范尚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請陛下冷靜!”
李承隆眼中的怒火依舊熊熊燃燒,“冷靜?你讓朕如何冷靜?霍青龍是什么貨色,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那就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混賬!讓皇姐嫁給他?”
“所以陛下更要冷靜!”范尚的聲音斬釘截鐵,“怒火會焚毀理智,而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清晰的頭腦。等待時機(jī)!”
“又是等待時機(jī)……”李承隆又站起身來,焦躁地在狹小的廂房里踱步,“范尚!霍莽他又不會飛天遁地,不如找個武功高強(qiáng)的刺客,趁其不備,一刀結(jié)果了豈不干凈?就像你之前說的康熙擒鰲拜,不也是靠一群少年侍衛(wèi)一擁而上把他拿下嗎?我們?yōu)楹尾荒苄Х??!?/p>
李承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盯著范尚,“對!刺客!江湖上亡命之徒多的是!只要……”
“陛下!”范尚打斷了他,“此計絕不可行!”
“為何?!”李承隆幾乎要跳起來。
范尚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陛下,您只看到了康熙擒鰲拜的成功,卻沒看到這成功背后的鋪墊和必然!”
他目光炯炯,條分縷析,“鰲拜被擒時,已是天怒人怨!你再看霍莽,他雖跋扈,但定策元勛、輔國柱石的牌坊立得比誰都高!此刻若貿(mào)然刺殺,無論成功與否,陛下您猜,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霍莽的黨羽會如何反撲?他們會說陛下您忘恩負(fù)義,誅殺功臣!他們會打著為霍相報仇的旗號,掀起滔天巨浪!屆時,陛下您,還有太后、公主,才真是萬劫不復(fù)!”
李承隆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范尚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畢竟霍莽不是孤家寡人,他是一棵根系深入朝堂每一寸土壤的參天毒樹!
范尚繼續(xù)道,聲音更冷,“而且康熙擒鰲拜,是光明正大的拿下,是羅列罪狀,明正典刑!是在法理和道義上徹底將其釘死在恥辱柱上!讓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讓他的黨羽失去效忠的根基!”
李承隆的臉色由憤怒的赤紅漸漸變得蒼白,頹然地跌坐凳子上,“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朝堂上都是他的人,宗室勛貴也懾于他的淫威……他怎么會自己失去人心?朕看不到希望……”
看著少年天子絕望的模樣,范尚眼中卻燃起一絲近乎瘋狂的火焰。
他走到李承隆面前,蹲下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陛下,既然霍莽不會自己失去人心……”
范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決絕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獵人設(shè)下致命陷阱時的精光。
“那我們就手動給他提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