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喝酒是為了好辦事?
不過他嘴上卻謹慎回道,“回娘娘,陛下大婚,各處瑣事繁雜,小的各處巡查檢視,唯恐出了紕漏,有損皇家體面?!?/p>
“哦?巡查?”呂娥終于緩緩轉過頭。
她目光像探針,一寸寸刮過范尚的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巡到何處去了?巡得這般勞心勞力?怕不是忘記你還是長樂宮主事吧?”
她的鳳眸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深邃,那慵懶背后,藏著一絲清醒的銳利。
范尚的心提了起來,努力維持聲音平穩(wěn),“娘娘息怒!小的……”
呂娥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辯解,緩緩起身。
步履有些虛浮地走到桌邊,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她倚在桌邊,目光幽幽地飄向窗外濃重的夜色。
帶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自嘲和悲涼,“呵……皇帝成婚了,大婚了……哀家替他操心謀劃,替他忍辱負重……到頭來……”
她的視線慢慢移回范尚身上,那眼神復雜得令人心顫。
混雜著疲憊、孤獨和一絲被酒精點燃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識到的熾熱渴望。
“這深宮啊……人人都道哀家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手握生殺,俯瞰眾生?!?/p>
她唇角勾起一抹凄涼的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可哀家身邊,還剩什么?兒子?他如今有了皇后,以后心思還能在哀家身上幾分?到頭來……哀家不過是個孤家寡人……守著這冰冷的宮殿,連個能說句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那股濃烈的孤獨感和被酒精放大的脆弱,如同無形的網,籠罩著整個寢殿。
范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混合著酒香與特殊熏香的誘惑氣息,以及那份被權力包裹下的、真實的空虛。
他看著眼前這個褪去太后光環(huán)、流露出罕見脆弱的女人,想到自己入宮以來的步步驚心。
想到呂娥之前的戲弄,想到今夜替李承隆行事的憋屈,再想到雪鳶那冰冷無視的眼神……
一股混雜著報復欲、征服欲和長久壓抑的躁動,如同地火般在他心底猛烈翻騰。
“范尚,”呂娥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沙啞,目光迷離地鎖定他,“你告訴哀家……哀家是不是這世上……最可憐的女人?”
她那雙深潭般的鳳眸里,水光瀲滟,倒映著跳動的燭火,也清晰地映出范尚眼底驟然燃起的、近乎兇狠的火焰。
這一刻,所有的算計、恐懼、身份地位的鴻溝,似乎都被這洶涌的本能欲望和長期壓抑的怒火沖垮!
呂娥的脆弱像是一劑強效的催化劑,點燃了范尚心中那頭被囚禁已久的猛獸。
他不再是那個謹小慎微的奴才,而是一個被反復戲弄、積壓了太多不甘的獵人。
終于鎖定了眼前這頭看似強大、實則流露出致命弱點的獵物!
積壓多日的憋屈、被反復拿捏的怒火、對權力的渴望,連同那原始的征服欲,匯聚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