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什么都答應(yīng)你?!?/p>
蘇清漪的氣息,溫?zé)帷⒊睗?,帶著一絲幽蘭的體香和淚水的咸澀,就這么撲在韋德的臉上。
她的身體幾乎要貼上來,那雙哭得通紅的鳳眸里,最后的理智和驕傲已經(jīng)燃燒殆盡,只剩下孤注一擲的瘋狂和哀求。
韋德的心臟猛地一抽,隨即像被扔進了冰窟窿。
他心里那個躺在地上吐白沫的小人兒,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指著蘇清漪的鼻子,用氣聲尖叫:瘋了!這娘們兒徹底瘋了!大姐你清醒一點!我只是個太監(jiān)啊!雖然是個帶編制的假貨,但你也不能這么考驗干部啊!老子賣藝不賣身的!
“娘娘,您這是做什么!”韋德嚇得后退一步,像是被蝎子蟄了,趕緊跪下,聲音都變了調(diào),“奴才的命是您給的,蘇家的事就是奴才的事!您就算把奴才千刀萬剮,奴才也絕無二話,怎能……怎能說出這種話來折煞奴才!”
他把頭磕在冰涼的地磚上,姿態(tài)擺得極低,心里卻在瘋狂盤算。
現(xiàn)在不是談條件的時候,是表忠心的時候。而且是那種不求回報,拋頭顱灑熱血的忠心。
蘇清漪看著他惶恐的樣子,眼中的瘋狂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絕望。她身子一軟,跌坐回床沿,淚水又一次無聲地滑落。
“沒用了……都完了……”她喃喃自語,“我父親一倒,丞相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然后就是我的孩兒……”
“娘娘!”韋德猛地抬頭,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他直視著蘇清漪,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野獸的兇光:“您忘了,這宮里,做主的不是丞相,是陛下!”
蘇清漪空洞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微光。
“對……陛下……”
“現(xiàn)在能救鎮(zhèn)國公的,只有陛下。能保住您和皇子的,也只有陛下!”韋德一字一句,像是在給她注入力量,“只要陛下還信您,只要陛下還念著蘇家的功勞,我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可……可滿朝文武,皆是丞相黨羽,他們都在逼陛下問罪父親……”
“所以,奴才現(xiàn)在就去見陛下!”韋德站起身,臉上沒有了半分平日的諂媚和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置之死地的決絕,“奴才會讓陛下明白,這不止是邊關(guān)的一場敗仗,更是沖著他龍椅來的一場陰謀!您等著奴才的消息!”
說完,他重重一拜,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寢殿,留下蘇清漪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怔怔出神。
……
養(yǎng)心殿。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宮女太監(jiān)都被趕了出去,殿內(nèi)只剩下年輕的皇帝一人。
他沒有批閱奏折,也沒有看書,只是坐在那張象征著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龍椅上,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卻又被困在籠中的猛獸。
朝堂之上,趙嚴那張老臉,那些“忠臣”們義憤填膺的嘴臉,在他腦海中反復(fù)回放。
他們逼他,逼他治罪蘇戰(zhàn),逼他斬斷自己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