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恕松開林枝枝,將暗處的銅錢踢到她手邊,“你攢夠林宗耀的買命錢了嗎?”
林枝枝劇烈顫抖起來。
她嘴唇哆嗦,摸索著拾起散落的銅錢,卻并未把錢擺回供桌。
我見她捧著銅板,一副進(jìn)退兩難的樣子。
五枚銅板,夠一家三口吃上整整三天的白饃了。
此時(shí)此刻,林枝枝蜷縮在角落里數(shù)銅錢的聲響,像極了靈堂外的更漏聲。
她最終把錢分成了三份。
兩枚攥在右手,兩枚攥在左手,最后一枚,則重新放回了我的棺前。
我猜那四枚收回的銅錢是她留給家人的。
我不怪她。
可崔恕卻說:“原來在你眼里,王妃的命只值一枚銅板?”
林枝枝頭低得很低。
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就只好蹲到她身邊。
那炭盆離我僅一步之遙,可我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熱度。
可我卻清楚的感知到林枝枝眼淚的熱度。
“也罷?!?/p>
崔恕忽然道。
“早知道你是個(gè)會(huì)算計(jì)的?!?/p>
“本王現(xiàn)在,想和王妃說說話?!?/p>
“你退下吧?!?/p>
他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
因我之死,崔恕其實(shí)早就耗盡了心力,此刻他眼下的烏青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愛人需要力氣,恨也一樣。
現(xiàn)在的他,既要去愛,又要去恨,整個(gè)人都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冷風(fēng)里,林枝枝拖著兩只傷腳,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靈堂。
我知道,她無處可去。
崔恕并沒有派人安排她的住處,也許今晚她只能在柴房里過夜。
可我的少年郎又未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