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癱坐在冰冷的木梁上,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哼……別管我了……你不欠我的……不是要軍功嗎?拿我的人頭……回去換你的都尉……給我個痛快……別讓我喂了蛇……”
“閉嘴!”沈燼猛地站起,目光如電掃過下方逼近的蛇潮和頭頂?shù)墓饬?,心中已有決斷!他一步步后退,直至橫梁邊緣!
“你也太小看我沈燼了。”他握緊了刀柄,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有我在,你死不了。至少今天,不行!”
話音未落,沈燼猛然抽出環(huán)首大刀。
耀眼的刀影霎時間斬斷了沈燼腳下的橫梁,接著他又一躍而起,手中的大刀貼著顧夢的頭頂飛了過去,砍進顧夢后面的斗拱幾寸之深。
這根殘破不堪的橫木完全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另一頭瞬間斷掉,帶著二人向下墜去。
而下面的第二根橫梁剛好撐住兩人腳下的橫木,而沈燼早已經(jīng)算好了長度,利用橫木作為翹板,將另一頭的顧夢瞬間抬了出去。
“風里棲!”
地面之上,風里棲背靠著一塊突兀的巨石,其實這是一座被風沙磨平了腦袋的石像,雖然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其樣貌輪廓,但巨大的身軀足可以擋住飛來的羽箭。
涼已秋推開風里棲,想要去救自己那唯一的女兒,“你讓開!”
“你瘋了嗎!”風里棲狠狠地扇了涼已秋一個巴掌。
他并不是個薄情的人,自打三年前他在烏壘堡第一次見到顧夢的時候,這個“閱人無數(shù)”的情場浪子終于收回了那顆在風里飄搖的心,決定扎根在這名少女的腳下。
可如今他救不出顧夢,也可能救不出自己了……
涼已秋吐出嘴里的碎發(fā),看著風里棲滿是鮮血的白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她是個薄情的人,當初還在襁褓里的孩子,她都可以不回頭地舍棄,可這么多年過去了,為什么她覺得該死在這里的人是自己。
是不是顧夢的那句“我?guī)愠鋈ァ?,擊碎了她心里那一堵早已?jīng)殘破不堪的圍墻,這么多年夜以繼日、如影隨形的愧疚與親情終于還是找上了自己。
然而就在兩人四目相對,相繼無言之時,從石像后面的深坑中傳來一聲風里棲十分討厭卻很是熟悉的叫喊聲。
是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
風里棲從石像背后探出腦袋,只見不遠處的地坑中,一個人影竟然直接飛了出來,風里棲一眼便認出那是顧夢。
恰逢這時,對面的蒼頭軍與另一伙人似乎是起了爭執(zhí),風里棲也來不及驚訝,抓住機會飛身向前,用盡渾身氣力接住了半空中落下的顧夢,接著快步退了回去!
顧夢的嘴唇有些發(fā)紫,拉了一下風里棲的衣領(lǐng),只說了一句便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臭小子……”
風里棲沒做言語,但他知道顧夢叫的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