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不滿地望著女兒,“昭昭是時序的妻子,是你的兒媳婦,她怎么不是自家人了?有什么話你就大大方方地說!”
姜淑慧拗不過父親,只好作罷。
她聲音壓得低低的,語氣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刻?。骸鞍?,這程冬青突然把兒子叫回來,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看您年紀大了,咱家就我一個女兒,所以,想把她兒子叫回來吃絕戶?”
姜伯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胡說什么!”
姜淑慧嚇了一跳,卻還是不滿地嘀咕道:“本來就是!您可別忘了,當年她丈夫還沒死呢,她就借著同學會的名義爬上了您的床。再說了,您是她老師,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她這么多年無怨無悔地服侍您,要說她沒有任何目的,我可不相信。現(xiàn)在,終于露出馬腳了吧!”
顧時序聽不下去了,淡淡打斷母親:“媽,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飯,您就非要提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嗎?”
姜伯文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動了氣,憤憤地說:“我們家這點東西,跟沈家比起來算得了什么?冬青對我是真心的!當年她嫁給我時明明可以再跟我生個孩子,可她怕你一個女孩子心思敏感,才一直沒要我們自己的孩子。她把你當親生女兒撫養(yǎng)成人,把最好的都給你,你現(xiàn)在竟然這么想她,真是太過分了!”
“真心?”
姜淑慧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她那是為了討好您吧?誰知道心里憋著什么壞水!不然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把兒子叫回來?”
姜伯文重重嘆了口氣,眼里涌上一層疲憊的紅,聲音也低了下去:“你繼母……她得了絕癥,沒多少日子了?!?/p>
客廳里霎時安靜下來。
外公望著樓梯口的方向,聲音發(fā)澀:“當年,宴州父親去世時,宴州年紀還小,她就離開了沈家嫁給我。這些年,也沒怎么對宴州盡到母親的義務。她心里清楚,宴州是怪她的。所以她就想在剩下的時間里,跟宴州緩和緩和關系。這有什么不對?”
姜淑慧啞口無言。
我坐在一旁,聽著這番話,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姜伯文說完妻子的事情,不滿地對姜淑慧道:“我還沒有問你呢!你是怎么教育你兒子的?我們姜家世代書香,到了你這一輩,驕縱蠻橫,氣走了時序的爸爸。現(xiàn)在,又把兒子教成這樣,我真是替你害臊!”
說到這兒,姜伯文讓保姆先把朵朵帶出去了,然后深深地望著我,道:“昭昭,是我沒教好女兒,也沒教好外孫。我們家,對不住你?!?/p>
畢竟,顧時序父母的關系一直不好,顧時序很小的時候,姜淑慧就三天一小鬧,兩天一大鬧。
一鬧起來,就帶著顧時序回娘家住。
所以,姜伯文自認為自己對顧時序有教育的義務。
現(xiàn)在,他一臉遺憾地說:“我做了一輩子的教授,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沒想到,教出了時序這么個混賬!”
顧時序在一旁不吭聲,一向冷清的臉色沒有任何波動,簡直稱得上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姜淑慧為兒子打抱不平:“一個巴掌拍不響,婚姻破裂能是一個人的錯嗎?葉昭昭要是有足夠的資格當顧家主母,時序能跟她離婚嗎?爸,您年紀大了,就別管孩子的事情了。您的外孫媳婦很快就不是葉昭昭了,而是雅欣!”
老爺子一聽,當即怔住了,怒道:“你剛才說什么?離婚?你們放著好好的媳婦不要,居然要把外面那種不檢點的女人娶回來!我告訴你們,我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
這次,我主動開口了:“外公,謝謝您今天為我說這番話。但離婚這件事,是我和顧時序一起決定的。我們的婚姻,的確走不下去了?!?/p>
顧時序黑沉的眸子望向我,冷峻的面容有一絲緊繃。
隨即,他對外公道:“葉昭昭說得對,走不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