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瞧四下無人,手腕輕旋,指尖翻過腰帶,勾住劍柄從腰間帶鞘抽出時,不似硬劍那般“鏘然出鞘”,而是絲滑的垂落下來。
那是一把軟劍。
劍身修長,寬窄適度,除非當著人的面展露出來,旁人絕不會想到她腰間還藏著這么一把劍。
孟寧的手微微傾斜時,月光順著鋒利的劍刃一路滑到尖端,像是水滴一般,在光下忽暗忽明。
孟寧的眼睛也隨著月色彎彎笑起來,指尖輕輕拂過劍身上摩擦過的痕跡。
這是連母親都瞞著的一把劍,她小時候嚷嚷著要玩木劍,抱著父親的腿不放求他給她做一個。
孟長忠沒辦法,只得連連答應。
到她手里時,小木劍成了一把真正的劍。
她當時和劍一般高,連這軟劍都拿不起來,只能任由它軟著被她拖來拖去,才磨傷了一些劍身,所幸不影響劍刃的鋒利。
父親特意請來鏢局的師傅,瞞著母親說學堂放假要帶她出去玩時,一多半都是讓孟寧悄悄跟著師傅練武。
她舍不得換武器,才一直保留了用軟劍的習慣,多年來一把軟劍使得越來越熟練,卻還是只能偷偷的練習。
孟寧眼神一冷,看似輕柔的手腕猛地一抖,劍身瞬間繃直。
小臂帶動劍向右前方揮出,手臂伸直時孟寧順勢下壓,劍身貼著小臂外側(cè)斜向下劈,劍尖從右肩前方劃到右腰側(cè),劃出一道斜直的軌跡。
劍身在末端因慣性微微上揚,帶起一陣風。
停頓半秒,手腕順時針一轉(zhuǎn),劍身像被擰動的鞭子,以劍尖為點畫了個小圓。
孟寧手腕突然向上翻,劍尖從下往上撩,直直指向前方時猛地停住,劍身前端繃直,后端還在微微晃動。
“你是何人!”孟寧一瞬不瞬的盯著來人。
那人正是前一日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她原本坐的位置上,手指勾著她的酒壺,漫不經(jīng)心的搖動,酒液撞在壺壁上發(fā)出悶響。
孟寧這次很清醒,確定眼前出現(xiàn)的不是幻覺,而是一個真正的男子,一個連她都沒察覺到的人。
他眼尾天生上挑,睫毛又密又長,垂眸時在眼下投出淺影,抬眼的瞬間,似是挑釁般輕挑了下。
“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
”“我不認識你。
”孟寧注視著他,忽的笑了笑,“公子半夜到訪,說的話倒像我是個薄情人。
”男子放下酒壺,指尖在衣角輕撣兩下,緩緩起身。
他面對著孟寧,一步一步挪過來,步子極慢,連衣擺都垂著不動,貼在腿側(cè)。
“寧姐姐,是這個名字么?我瞧旁人都這般喊你。
”他踏出第一步,聲音輕得像落雪。
“你白日不來見我,怎么不算薄情。
”第三步時,他微微傾身,目光落在她攥著劍柄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