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包裹著整個御史臺丁字院。
門外那方小小的石砌庭院,死寂得只剩下風拂過墻角枯草的細微沙沙聲,單調(diào)得令人心頭發(fā)毛。
清冷的月光吝嗇地從高墻之外斜斜漏下幾縷,吝嗇地灑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映照出兩道如同雕塑般筆直挺立的身影。
侯春和王春生站在房間門前幾米的位置,依舊保持著標準的跨立姿態(tài),如同兩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忽然!
“啊——!”
一聲短促、凄厲、飽含著巨大痛苦與驚懼的尖叫。
這聲慘叫來得太突兀,太尖銳,在沉寂的夜里如同平地驚雷!
侯春和王春生的身體幾乎是同時猛地一震!
然而,還未等他們從這聲慘叫帶來的巨大沖擊中回過神來,那扇緊閉的門扉后便隱隱透出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那是一種細微的、壓抑的、帶著令人面紅心跳的曖昧喘息,中間夾雜著難以辨識的破碎低吟,還有某種沉悶的、規(guī)律性的撞擊聲。
這些聲音雖不如那聲尖叫穿透力強,卻如同沾了蜜糖的藤蔓,絲絲縷縷地纏繞進耳膜,在這肅殺陰冷的御史臺牢院里,營造出一種令人極度不安、極度違和的旖旎氛圍。
侯春嘆了口氣:“唉,終于開始了。”
“看來有的等了?!?/p>
“可不是嘛,要說世子是很挑食的啊,怎么會對這半老徐娘的有感覺呢?!?/p>
王春生笑道:“說不準世子就好這一口呢,哈哈哈哈?!?/p>
“你小點聲,被世子聽到咱倆還活不活了?!?/p>
空氣仿佛被點燃了無形的火焰,陡然變得粘稠而灼熱起來。
侯春臉上的肌肉繃得死緊,不再看那扇門,只是更加專注地掃視著庭院的圍墻與暗影。
王春生則猛地低下頭,隨著聲音不斷傳來,臉色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兩人誰都沒有再交流一個字,甚至連眼神的碰撞都刻意回避了。
庭院里只剩下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不容忽視的靡靡之音在夜色中悄然彌漫,伴隨著兩人極力壓抑卻又無法平復(fù)的粗重呼吸。
時間在這令人窒息的煎熬中,異常緩慢地流逝著,如同凝固的瀝青。
一個時辰之后。
“吱呀——”
一聲格外刺耳的、老舊的木樞摩擦聲響起。
那扇緊閉了一個時辰的木門,終于向內(nèi)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