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個油布包和“蟲子”……他死死按住胸口,一個模糊的念頭在恐懼中掙扎——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說!
新城邊緣,“濟世堂”醫(yī)館的后巷,彌漫著濃烈的草藥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霖哥兒背著金順義,如同從泥潭里撈出來的泥猴,踉蹌著撲到那扇緊閉的后門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用沾滿污泥和血污的小手,瘋狂地拍打著厚重的木門。
“張……張伯!張伯!開門!快開門?。?!”他帶著哭腔嘶喊,聲音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凄厲,如同瀕死幼獸的哀鳴。
門內(nèi)沉寂片刻,隨即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咒罵聲。
“誰?。?!大半夜的嚎喪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門板“吱呀”一聲拉開一條縫隙,一張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的圓臉探了出來,正是醫(yī)館打雜的張伯,也是港口工地上張工頭的遠房堂兄。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滿臉的不耐煩。
“張伯!是我!霖哥兒!港口工地的!”霖哥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語無倫次地哭喊,小臉上淚水混著泥污,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哀求,“快……快救人!他……他快不行了!我……我表叔在碼頭扛活……不小心摔下貨堆……被貨物砸了……”
他急中生智,編了個漏洞百出的謊話,聲音因為恐懼和疲憊而劇烈顫抖。
張伯借著門縫透出的微光,看清了霖哥兒背上那個血肉模糊、氣息奄奄的人影,又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污穢和隱隱的腐臭味,頓時睡意全無,臉色大變!
“我的老天爺!這……這是怎么回事?!摔……摔成這樣?!”
他嘴上說著,小眼睛里卻充滿了狐疑和警惕。
這傷……太蹊蹺了!
渾身是撕咬傷和利器劃傷,哪像是被貨物砸的?
而且這人穿著打扮也不像碼頭力工!
但看著霖哥兒那副可憐巴巴、隨時要暈倒的樣子,再看看金順義進氣多出氣少的慘狀,他終究是嘆了口氣,心一軟。
“唉!造孽?。】?!快進來!”
他慌忙拉開大門,幫著霖哥兒將金順義連拖帶拽地弄進狹小、堆滿藥材麻袋和雜物的后院。
濃烈的藥草味也掩蓋不住金順義身上散發(fā)的血腥和惡臭。
“張伯!求您……求您救救他!”霖哥兒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小臉煞白,眼神依舊充滿哀求。
“傷太重了!得趕緊止血!不然……”張伯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找藥箱,一邊壓低聲音急促地說,話未說完,外面前堂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
伴隨著金吾衛(wèi)士兵特有的、冰冷威嚴、不容置疑的喝問:
“開門!金吾衛(wèi)查夜!速速開門??!”
如同晴天霹靂!
霖哥兒和張伯瞬間臉色煞白!
如同被冰水兜頭澆下!
金吾衛(wèi)!
他們怎么這么快就找來了?!
霖哥兒嚇得渾身抖如篩糠,下意識地死死捂住懷里的油布包,那“鳴蟬”的震動仿佛變成了催命的戰(zhàn)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