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臉色微變,隨即恢復平靜:“確有此事,但本縣并未收下,而是將禮物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p>
“哦?”王春生挑眉,“為何不留作證據(jù)?”
“本縣相信王法,相信證據(jù),”夏竹直視王春生的眼睛,“只要證據(jù)確鑿,就算劉屠戶送再多的禮,本縣也會依法判案。”
王春生盯著夏竹的眼睛看了許久,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慌亂,卻只看到了堅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心中漸漸有了計較,這個夏竹,或許真的不是貪官,而是一個過于堅持自己原則的縣令,只是她的判案標準,與傳統(tǒng)觀念大相徑庭,才引發(fā)了爭議。
“夏大人,”王春生緩緩道,“大鵬一案,事關重大,且疑點頗多,本縣需要重新調查。”
夏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點頭道:“既然王統(tǒng)領要查,本縣自當配合。只是希望王統(tǒng)領能查明真相,給受害者一個交代,也給被告一個公道?!?/p>
“這個自然?!蓖醮荷c頭,“曹將軍,你帶人去將大鵬提來,我們來親自審問。”
“好。”曹雄領命而去。
中堂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傳來幾聲鳥鳴。
王春生看著夏竹,而夏竹則低頭看著案上的卷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出她臉上復雜的神情。
午后的陽光炙烤著蓬萊縣衙前的青石廣場,圍觀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人頭攢動中傳來嗡嗡的議論聲。
縣衙門口的皂隸們手持水火棍,費力地維持著秩序,而堂內氣氛更是凝重如冰。
夏竹端坐正位,緋紅官袍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王春生和中丞分坐兩側,前者目光銳利如鷹,后者則捻著胡須,面色沉沉。
“帶被告大鵬、原告劉翠蓮上堂!”夏竹猛地一拍驚堂木,聲音在空曠的大堂內回蕩。
兩名衙役押著大鵬和劉翠蓮走進來。
大鵬穿著打補丁的粗布短褂,頭發(fā)凌亂,見到堂上坐著的幾位官員,尤其是王春生等人,眼中燃起一絲希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嘶?。骸按笕藗兙让。⌒∶裨┩?!求大人們?yōu)樾∶褡鲋?!?/p>
他額頭抵著冰涼的青磚,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和翠蓮從小一起長大,爬過同一棵樹,喝過同一條河的水,我怎么可能強奸她??!”
“放肆!”夏竹的驚堂木再次拍下,震得案上的茶盞嗡嗡作響,“本官未問,豈容你胡亂喊冤?閉嘴,再敢多言,先打二十殺威棒!”
大鵬渾身一顫,驚恐地低下頭,手指緊緊攥住衣角,骨節(jié)泛白。
他想起三年前為救落水的翠蓮,自己差點被河水卷走,腿上至今還留著被石頭劃破的疤痕。
而劉翠蓮則穿著一身半舊的碎花布裙,低著頭站在一旁,肩膀微微顫抖,看似柔弱不堪,眼底卻掠過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