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餐攤的意外（第2頁）

一股火氣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他媽跟搶錢有什么區(qū)別？還專挑這種省吃儉用一輩子的老人下手！

隊(duì)伍往前挪了挪。趙大爺小心翼翼地把那盒“神藥”揣進(jìn)夾克內(nèi)袋，拍了拍，這才抬頭對忙碌的老王喊：“老板，來個煎餅，倆蛋，薄脆多放點(diǎn)，醬刷勻嘍！”

老王手里的刮板在滾燙的鐵鏊子上咔咔作響，頭也不抬：“好嘞！趙大爺，今兒氣色不錯??！”

趙大爺臉上擠出一絲笑，皺紋更深了：“嗨，給老伴買了點(diǎn)新藥，盼著管用呢。”

那語氣里的期盼，像根針扎在劉吂心上。

眼看趙大爺?shù)募屣灴旌昧?，劉吂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往前湊了半步，壓低了聲音，盡量讓語氣顯得只是隨口閑聊：“大爺，您剛揣兜里那盒子……‘靈光一號’？”

趙大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覺地捂住了放盒子的內(nèi)袋位置：“啊，是啊，小伙子，你也知道這個？高科技產(chǎn)品！”

劉吂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點(diǎn)干：“高科技？大爺，不瞞您說，我……以前在個藥廠倉庫干過幾天臨時工。”

他故意頓了頓，看著趙大爺臉上的疑惑加深，才用更低、但足夠清晰的聲音說，“就您手里這‘靈光一號’，它里頭的東西……嘖，跟我們庫房里堆的那些過期飼料添加劑，成分表長得那叫一個像！主要就一樣——淀粉！喂豬嫌營養(yǎng)不夠，喂人……純粹坑錢啊！您這花了多少？”

“胡……胡說八道！”趙大爺?shù)哪槨膀v”地漲紅了，聲音陡然拔高，引得前后排隊(duì)的人都看了過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又驚又怒，“你個小年輕懂什么！人家那是有專利的！專家都說了好！我花了……花了……”

那個“四千九”的數(shù)字卡在他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只剩下急促的喘息，手指顫抖地指著劉吂。

早餐攤前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老王手里的刮板停在半空，油鍋里炸油條的滋啦聲都顯得格外刺耳。周圍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兩人身上。

“小伙子，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旁邊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皺著眉插話。

劉吂沒理會旁人的目光，只是緊緊盯著趙大爺那因?yàn)榧雍腿毖醵行┌l(fā)紫的嘴唇，語氣反而沉靜下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大爺，您別急。是不是亂說，咱打個電話，讓真正懂的人來瞅一眼，不就全清楚了？”

他掏出自已那個屏幕有裂痕的舊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劃動，語氣斬釘截鐵，“我當(dāng)著您的面，現(xiàn)在就打！打給藥監(jiān)局！是真是假，一驗(yàn)便知！要是假的，您這錢，我?guī)湍敕ㄗ幼坊貋?！要是真的……我給您磕頭賠罪，再賠您十盒的錢！”

他最后這句話，像塊巨石砸進(jìn)水面。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賠十盒？那得小五萬！這小子瘋了？

趙大爺喘著粗氣，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劉吂，又看看他手里那破手機(jī)，再看看周圍人各異的目光。

憤怒、懷疑、還有一絲被那“五萬塊”砸出來的茫然在他臉上交織。老伴躺在床上頭暈的樣子在他眼前晃。

最終，那點(diǎn)殘存的、被推銷員吹得天花亂墜的“高科技幻想”，在劉吂這近乎賭咒的狠話面前，裂開了一道縫。他嘴唇哆嗦著，沒再激烈反駁，只是死死捂著胸口放藥盒的位置，胸口劇烈起伏，像拉風(fēng)箱。

成了！劉吂不再猶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手指重重戳在屏幕上那個早已查好的藥監(jiān)局公開舉報(bào)熱線號碼上，直接按了免提。

“嘟…嘟…”

忙音在清晨的油煙味里顯得格外清晰，拉扯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