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臉色微變,停下手中的活計,看向元洲的眼神隱含著一抹警惕,“你在試探我?你到底是誰?”
謝元洲站起身來,沖張先生施了個后輩之禮,語氣誠懇道:“張先生沒有否認(rèn),就是承認(rèn)自己是張秀了。后生謝元洲見過前輩,在下南夏老安國公謝庭的孫子,安陽長公主是我祖母,謝載是我父親?!?/p>
張秀臉上露出驚愕之色,語氣帶有幾分唏噓道:“原來你是謝載的兒子。難怪如此聰穎!我年輕時與你父親曾有過交往,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很令人敬佩!與你同行的那個年輕人姓秦?難不成他是大夏皇族之人?”
謝元洲默然點頭。
張秀見謝元洲似乎不愿多提同伴的事情,便沒有再追問昭明身份,轉(zhuǎn)而問道:“你們既然是南夏的皇族和貴族,為何會來北燕?”
元洲沉聲道:“張先生乃是南夏人,又是家父的故友,元洲不敢相瞞。我是被北燕皇帝拓跋雄擄到北燕,歷盡千辛萬苦才逃脫,為了躲避拓跋雄的追捕,我們想到翻越歷山回南夏,只可惜在半路上,我突發(fā)了疾病?!?/p>
張秀一副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你們是想去歷山西麓,再通過凌江西部支流回到南夏?!?/p>
謝元洲頷首道:“張先生不愧為制圖天才,我們的意圖您一聽便猜出來了?!?/p>
張秀捋了捋胡須,朗聲道:“我明白了,你安心住在這里恢復(fù)身體,此處人跡罕至,北燕追兵絕不會找到這里的!”
“多謝張先生!”元洲再次道謝后,話鋒一轉(zhuǎn),“張先生滿腹才華,又有制圖過人天賦,為何會在此隱居?”
張秀用大鍋鏟在沸騰的鍋內(nèi)攪拌了半晌,才慢慢蓋上鍋蓋,他看著謝元洲的眼睛,長嘆一聲道:“你既然是謝載的兒子,我不妨與你說實話。當(dāng)年我爹張演令我為大夏皇室新建的行宮制圖,我不愿將時間浪費在這些諂媚庸俗之事上,我曾立志要將世上所有大好山河繪制成圖,大夏的地形圖已然被我爹帶著諸弟子繪制的差不多了,可是北燕、塞外草原、海外群山還有很多地方等著我我去繪制!”
“在一次與我爹激烈的爭執(zhí)后,我選擇離開了南夏,偷偷潛入北燕化名喬裝,歷經(jīng)十年走遍各地繪制作圖。我本打算帶著這豐碩成果回南夏,跟我爹證明自己!可是那時我才知道,我爹在幾年前已經(jīng)病逝了。我悲痛欲絕,后悔自己沒早點回去見他。心灰意冷之下,我似浮萍般在世間各處游走?!?/p>
“十五年前,我經(jīng)過歷山時,不慎跌落山崖重傷瀕死,被趙四所救。趙四對我細(xì)心照顧,直到我傷愈后,他突然說喜歡我,想要娶我,那一夜我們”
元洲見他說到此處時臉頰緋紅,神色激動到話語咽住,馬上善意接口道:“于是張先生遇到真愛,終于停下游子腳步,讓心有了歸宿。”
謝元洲的話讓張秀的神情緩和不少,他默默點了點頭,凝望著遠(yuǎn)處的崇山峻嶺,似在說給元洲聽,又似說給自己聽,語氣決然道:“我從不后悔嫁給趙四。人生很短暫,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謝元洲望著張秀堅毅的神情,心中有所動容,腦海中竟不自控的閃過那道熟悉的身影
這時,灶臺上的香氣溢了出來,張秀回過神,掀開鍋蓋道:“飯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