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抬起頭,見那驕縱跋扈的小少爺,滿眼得意的看著他低頭認錯,一口氣瞬間堵在嗓子不上不下。
……
皇宮,坤寧宮。
一身穿明黃色華服的美貌女子半倚在貴妃榻上,她手拿一本書卷,雍容華貴的垂著眸看書。
朱嬤嬤掀開門簾,走到那女子旁邊,低聲和她耳語了幾句。
女子眉毛一揚,正要發(fā)怒,隨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宮女,淡淡道:“行了,都下去吧。”
宮女們行禮:“是,皇后娘娘。”
屋內的門被宮女關上,皇后啪地一拍桌子,咬著牙:“唐英韶那老東西!竟又敢縱容那妾室之子欺負我妹妹的獨子,真當本宮是死的!”
朱嬤嬤是皇后的奶娘,也是看著二位小姐長大的,連忙寬慰道:“娘娘且把心放進肚子里,這次啊,是那妾室之子被唐尚書罰了跪祠堂,咱們棠哥兒好著呢?!?/p>
皇后聽她如此說,心里的憤怒才下去一些,她胳膊支在那桌案上,眼睛里逐漸蓄起水霧。
她落寞道:“嬤嬤,本宮這皇后當?shù)暮蒙鷽]意思。想我家江南望族,父親不說桃李滿天下,也曾教書育人數(shù)十載……隆裕一年封的帝師,可臨了臨了,我竟連親生妹妹都護不住。”
皇后氣質威嚴雍容,面上抹了脂粉,瞧著依舊是明艷動人的。她涂著蔻丹的手摸摸自己的眼角,那處因當初軟禁時的恨,已經(jīng)起了皺紋。
她捏緊的手中帕子,恨聲:“當初父親病故,狗皇帝指使奸臣,什么臟的臭的都往他身上潑,本宮被狗皇帝尋由頭軟禁,要不是父親門生一起跪求,眾多眼睛盯著他,本宮早就不知該死了幾次!”
“后來,本宮好不容易出來了,竟聽說妹妹被那抱著孩子上門的歌妓沖撞了胎氣,早產(chǎn)生下唐棠?!被屎笱劭趄嚾环浩鸺t來,握著朱嬤嬤的手:“那孩子生下來,還沒個小貓兒大點,瑤兒……瑤兒身體也壞了。沒堅持幾年便撒手人寰?!?/p>
她茫然的像個孩子,握著朱嬤嬤的手,細聲細氣地喃喃:“嬤嬤……本宮多想弄死她,但本宮不能,狗皇帝已經(jīng)對母族動了殺心,瑤兒走了,本宮再被他尋個由頭軟禁,棠棠一輩子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活著,本宮不愿他如此。”
朱嬤嬤眼眶也紅了,她蒼老的手拿著錦帕,給皇后擦了擦眼角,溫柔道:“姑娘做的夠好了,您看如今,小少爺過得多自在,這皇城哪家少爺公子,都別想越了小少爺去,您就放下心吧,啊……”
皇后眼眶微紅,聽到朱嬤嬤的話,素手扶一下鳳凰步搖,嘴角勾起諷刺的笑:“狗皇帝私庫空虛,他既想要本宮家萬貫家財,又擔憂隨便處置了本宮,天下人罵他,死后遺臭萬年,本宮便跟他談了個交易。”
“等到棠棠及冠娶妻,我送奉上江南大半產(chǎn)業(yè),自行削發(fā)為尼,他給唐棠先皇的免死金牌……”
“其余的事我也已經(jīng)安排好,忠仆和暗衛(wèi)帶著銀錢躲到別國,往后只要棠棠活著,過得張揚快活,狗皇帝每年都能分到錢,但如果哪天本宮外甥沒了,那我家忠仆縱是沒那能力殺了他,但將全部家產(chǎn)填海聽響,也不給那狗皇帝一分一厘還是能夠的!”
朱嬤嬤低聲叫她:“姑娘?!?/p>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暢快的說:“嬤嬤不必憂心,這是本宮自己做的決定?!瓕α耍认聥邒呷ケ緦m的庫房,挑上些貴重的玩意給棠棠送去,我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只要本宮在位一天,便誰也別想欺負那孩子。”
朱嬤嬤唯有嘆氣:“哎?!?/p>
……
午后吃完了飯,唐棠覺得頭昏昏漲漲,回房睡一會兒,醒來后喉嚨干啞的厲害,他不耐煩地扯了扯用紅繩編好的花結,床角鈴鐺響起清脆聲音。
“尋冬,倒杯茶?!彼麊÷曊f了一句,便閉著眼睛等茶來。
少傾,床幔被人掀開,窩在床上的小少爺被這對方給挖了出來,扶著后背將茶杯碰他唇上。
顧景策坐在床邊,扶著軟乎乎的小少爺,淡淡花香鉆進呼吸,他忍住想埋頭在他頸窩仔細聞聞的沖動,磨了磨牙心說,熏這么香,心卻那么狠,還想讓老子跪到你睡醒。
方才小少爺吃完飯,午睡時讓他跪在屏風里面守著他入睡,顧景策心知這是對他和唐寧知說話,還有唐寧知為他說話的懲罰,刻意磋磨。如今還不到反的時候,顧景策咬著牙跪在這小王八蛋旁邊,想出這人一百種死法。
顧景策眸色有些陰郁。這人倚著他的迷迷糊糊張嘴,偏艷的唇瓣碰著白瓷杯,沾染少于水潤后,鮮嫩欲滴的跟花骨朵似的,顧景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便撕扯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