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
唐棠蓄了口氣,不顧自己的強勢,費力的將江刑即使昏迷不醒也在緊緊護著他的胳膊掰開,把人翻了下去,抱在自己懷里。
周圍是炸藥爆炸后的硝煙,塵土飛揚,江大教官躺在他的腿上,雙眼緊緊閉合,發(fā)白的唇往外溢出鮮紅血液,唐棠抖著手給他擦了擦,可溢出來的血液仿佛源源不斷,怎么也擦不干凈。
廢墟的正中間,新兵渾身破破爛爛的作戰(zhàn)服沾染了血跡,可這出血量又不像是他自己的,年紀不大的新兵如今滿目的迷茫,他抱著男人身體的手在抖,被男人靠著的大腿處傳來一陣暖流,想來是男人后背流出的血,把他褲子都浸濕了。
他急促地喘息,聲音艱澀顫抖,忍受著腦震蕩的眩暈,不停推搡著昏迷不醒的男人:“江刑!狗東西……別睡,快點起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小獅子快要難過的哭了,昏迷不醒的男人眉頭逐漸緊鎖,竟極為吃力地掀開眼皮,他用模糊地視線望著發(fā)現(xiàn)他沒死,笑的跟哭了一樣的小獅子,猛然咳出一口血,含糊不清:“走,別管我,快走……”
方才跑掉的小豆丁是尹文彬的兒子,目前這地方并不安全,隨時可能會有滅世組織的瘋子尋過來,江刑不放心他的小獅子,用盡全部力氣囑咐了這么一句,便再挺不住地陷入昏迷。
“滾你媽的,走個屁!”唐棠忍著眩暈,將氣息微弱的叔叔背起來,一步一步往出走,喘息著哽咽:“狗東西……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回家抽我嗎?那你他娘別……別睡啊。”
“江刑,你……你要是敢給老子一睡不醒,老子就……就敢出去浪,找一個連的男女朋友,天天……天天在你墳頭開party,氣死的棺材板都壓不住,只能……只能看著我們恩愛。”
爆炸讓他們倆身上的裝備全部損壞,聯(lián)系不到指揮部,也無法請求救援,只能靠雙腿走出去。
是死死是活聽天由命……
桀驁的少年灰頭土臉,作戰(zhàn)服破爛沾滿血跡和塵土,他竭力地背著血流不止的叔叔,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抽噎著:“江刑,你他媽的,別……別死。”
………沒有人回他,周圍只有他的喘息,和踩斷枯樹枝的聲音,背上的男人氣息微弱,并沒有忽然醒過來笑著叫他小混蛋,威脅著他再說臟話,就用大東西洗洗嘴。
小獅子有些可憐的紅了眼睛,他喉嚨哽咽了一瞬,深呼吸著,心里也酸疼的厲害……
然而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洋人們罵著“fuck”,拿著槍往這面追過來,可能是從什么地方知道小豆丁原本藏的位置,到這一看發(fā)現(xiàn)人跑了,不甘心的想要追上去。
他警惕的隔著茂密的樹木觀察,看到這些人追過來,無聲罵了一句該死,背著人高馬大的江刑,努力遏制住自己粗喘,加快腳步想要離開,只要穿過別墅外的這片樹林,就是軍區(qū)和武警的地盤。
可他受了傷,江刑也委實不太輕,腳步虛浮的逃了幾步,就被這些人給追上了,正當唐棠以為今天自己和江刑都要交代在這兒的時候……幾個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武警不知道從哪兒沖了出來,舉著沖鋒槍,將這幫囂張的恐怖分子射殺干凈。
“砰砰”的槍聲過去,境外恐怖組織的人躺了一地,其中兩個武警忙收起自己的槍,快跑到傷員身邊,將昏迷不醒的江刑從唐棠后背上扶下。唐棠脊背彎曲,勉強撐著一口氣,也確實沒有余力了,他視線逐漸模糊,臨昏厥前看到江凌淵穿著威風凜凜的作戰(zhàn)服,大步向他走過來。
周圍是武警急切的說話聲,他迷糊的望著江凌淵,腦袋里懸著的弦終于松懈,如釋重負的往前一栽,“撲通——”被熟悉的冷香環(huán)繞。
…………
等唐棠回復意識,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醫(yī)院潔白的天花板,陌生的病房內空無一人,呼吸間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呆呆的平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浮現(xiàn)出江刑在爆炸中護著他的畫面,當即猛的起身,扯掉自己手背上的針頭,光著腳往出跑,門一開……慌里慌張的小獅子一頭撞在了江凌淵胸口,發(fā)出“唔”地痛呼。
“急什么?怎么不穿鞋?!苯铚Y拎著午飯從外面匆匆回來,一開門就看到唐棠手背流血的畫面,頓時也顧不上自己,彎腰將一米八幾的兒子抱起來,重新塞回病床,又給他擦干凈手背的血。
唐棠腦震蕩還沒好,一頭撞下去滿眼都在冒金星,往日小拳拳捶叔叔胸口,都能把叔叔捶吐血的小獅子哼哼一聲,虛弱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把著江凌淵的胳膊緩了會兒,才抬起頭。
觀察到他爹只是眉眼略有些疲憊,唐棠便知道江刑應該沒什么大事了,他猛的松了口氣,放下自己一半兒懸著的心,迷迷糊糊的嘟囔:“媽的……好暈,好惡心。我這反應……怎么跟懷孕了似的。唔江凌淵我睡幾天了???江刑人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