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桌椅,玉石器皿,一切都透著非人間的奢華與冰冷。
石室中央,那張巨大的玉石床上,鋪滿了厚厚的、不知名野獸的柔軟白皮。
一個(gè)雪白的幾乎與皮毛融為一體的美人,正靜靜地躺在上面。
她烏黑的長(zhǎng)發(fā)如絲綢般鋪散開,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兩片小小的、脆弱的陰影。
那張總是帶著一絲怯懦與媚態(tài)的臉上,此刻只有一片安詳?shù)目瞻?,挺翹的鼻梁下,飽滿的唇瓣因失血而微微泛白。
空曠的石室里,突然響起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聲音很快又戛然而止。
在遠(yuǎn)離光線的昏暗角落里,無聲地立著一個(gè)高挑的身影。
那是身穿樸素灰袍的祭司,卡桑德拉。
他綠色的長(zhǎng)發(fā)垂落在地,整個(gè)人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玉石雕像。
可在他袍子的下擺處,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細(xì)小藤蔓,正像擁有生命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鉆出。
這些藤蔓貼著冰冷的玉石地面,向著中央那張大床的方向,緩緩蔓延。
藤蔓的顏色很奇怪,本該覆滿妖異紅紋的藤身,此刻紅色變得極其淺淡,幾乎被一種深不見底的墨綠色完全吞噬。
卡桑德拉無聲地立在角落里,微微垂著臉,一動(dòng)不動(dòng)。
若有人能走近,便會(huì)看到他那張冷白如玉的面頰上,紅色的與墨綠色的紋路,如同活著的血管般,正一寸寸凸起,里面的顏色仿佛血液般瘋狂流動(dòng)。
他那張總是帶著悲憫神性的冰冷面龐,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唯獨(dú)那雙美麗的藍(lán)綠異瞳里,正翻涌著扭曲到極致的痛苦。
攀爬在地面的藤蔓,走走停停,帶著一種詭異的猶豫與渴望。
最終,它們還是無法抗拒那份致命的誘惑,沿著玉石床的邊緣,悄然纏上了美人赤裸的玉足。
一根最粗壯的藤蔓,它的尖端鋒利如針,緩緩的、帶著一種近乎癡狂的愛撫,沿著她雪白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向上游移。
那股屬于生命的、溫?zé)岬南銡?,透過藤蔓,直沖入卡桑德拉的腦海。
就要刺破了。
只要刺破那層薄薄的、脆弱的皮膚,就能品嘗到那夢(mèng)寐以求的甘甜。
就在藤尖即將刺入的前一刻,那根藤蔓猛地一頓,轉(zhuǎn)而緊緊地沿著她纖細(xì)的腳踝,一圈圈纏緊。
像是某種克制的占有。
角落里的祭司,終于動(dòng)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異瞳,已經(jīng)有一半被不祥的墨綠色紋路侵占。
他的大半邊臉,更是被那些活物般的墨綠色紋路徹底覆蓋,原本的紅紋像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倉皇地退守在另一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