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切,她都不會知道了。
她此刻正渾身赤裸地倒在那片血色與墨綠色交融的冰冷石板上。
陽光從殿頂?shù)奶齑皟A瀉而下,將她浸在墨綠色汁液中的雪白身體,映照得幾近發(fā)光。
昏迷過去的明曦,有那么一瞬間恢復(fù)了極其短暫的清醒。
琥珀色的桃花眼在刺目的陽光下,艱難地掀開一道微小的縫隙。
一點銀光在她眸中閃過。
一個男人繃成直線的、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薄唇,映入了她最后的意識里。
隨即,濃密的長睫便不堪重負的,緩緩垂下。
祭司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在陽光下蒼白得如同一塊上好的冷玉,幾乎看不到一絲生機。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躺在腳邊的明曦。
任由明曦身上黏膩的汁液,將他那身樸素的灰色袍衣,浸染成深淺不一的墨綠色。
那些軟趴趴攤了一地的、如同盛開的詭異花朵般的樹干與藤蔓,還在地面上輕輕蠕動著,似乎在做著某種不甘的掙扎。
像抱起一個初生嬰兒般,祭司抱著明曦轉(zhuǎn)身離開。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但那只血流不止的腳掌,每踩上一級布滿紋路凹槽的石板,都在無法抑制地輕輕顫抖。
他的一只大掌,正輕柔地撫摸著明曦漸漸恢復(fù)溫度的細膩脊背。
向來冷漠到毫無波動的藍綠異瞳里,此刻卻清晰地浮起幾縷后怕的漣漪。
時間在死寂中一點一點地流逝。
攤在地上的樹干和藤蔓,終于停止了蠕動,開始慢慢地重新立起。
在一段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時間過后,那個灌滿了墨綠色液體的駭人樹洞消失不見。
生命樹恢復(fù)了它往日在殿中遮天蔽日的姿態(tài),但仔細看去,仍能從它僵硬的枝干上,看到一種揮之不去的萎靡與死氣沉沉。
散發(fā)著柔和熒光的圣水,重新在樹下汩汩流淌。
地面凹槽里的所有鮮血,都順著紋路逆流而上,最終匯入圣水,附著在了那粗壯的樹干之上。
宏偉的大殿里,只留下滿地狼藉的墨綠色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