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臨出發(fā)前,三姐為他送來一件淺碧羽緞厚絨披,雖不貴重卻厚重。
不然這會子,他定是要凍暈在喜轎中。
到那時,還不知道他那位遠在天邊的婦君,能不能趕得上今日的拜堂。
陡然,一陣鐵馬奔騰之聲,自遠方滾滾襲來。
馬蹄踏地,震天撼地。
聽其聲威,絕非尋常馬匹所能發(fā)出,必是來自西北的剽悍戰(zhàn)馬。
衛(wèi)星朗猛地一勒韁繩,戰(zhàn)馬長嘶一聲,穩(wěn)穩(wěn)停駐在喜轎之畔。
明明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她面色冷峻,不見絲毫喜氣。
千里迢迢,奔襲歸來,只為遵奉陛下的賜婚旨意。
此事若換做任何一位將領,只怕都會心生憤懣與無奈。
衛(wèi)星朗從腰間抽出長劍,寒光凜冽,恰似冰棱乍現(xiàn)。
“將軍——”禮官氣喘吁吁,從迎親隊伍的前方匆匆趕來,“今日萬萬不可妄動兵器??!”劍身上清晰映照出衛(wèi)星朗的雙眸,目光仿若寒星,比之手中長劍更顯幾分鋒利。
她身形一轉,頭上的白色盔纓隨之獵獵飄舞。
“我本一介武人,為何不能動兵器?”禮官疾步奔至衛(wèi)星朗身前,氣息尚未調勻,便焦急開口:“將軍您的兵器久經沙場,染盡鮮血,于這大喜之日現(xiàn)世,大不吉利??!”“若無我這手中之劍,你此刻能否安然無恙地站在此處,尚不可知。
又何來不吉利之說?”衛(wèi)星朗挑眉,凝視禮官。
她手腕一翻,架起長劍,朝喜轎的轎簾而去,“成親之前,我總要瞧瞧夫人是何模樣。
”“切不可驚擾喜轎!”
禮官高聲厲喝,身形急動,試圖阻攔。
長劍即將觸碰轎簾之際,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自喜轎之中探出,死死攥住轎簾。
“將軍!”喜轎內之人,聲音微微顫抖,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此乃大宣嘉禮盛儀,還望將軍遵循。
”長劍懸于半空,距那只手僅差毫厘。
衛(wèi)星朗目光緊鎖,未從那只手上移開半寸。
那人指尖微微顫栗,修長白皙若美玉雕琢,卻透著一抹被寒霜侵蝕過的青色。
伴隨著刺骨的冷風,大片大片的雪花撕碎而下。
那只手于冰雪的侵襲之下,抖動愈發(fā)劇烈。
長劍入鞘之聲清脆悅耳,仿若金石相擊。
衛(wèi)星朗輕揚韁繩,轉頭對身旁的黛環(huán)吩咐道:“天寒地凍,莫要讓公子受寒受苦,速將我的袖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