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抬眸,看了看前面的街市,那兩個小娘子和她擦肩而過,看到她面上的獬豸面具皆是嫌棄的往旁邊一讓,而除了這兩個小娘子之外,右邊的街市上已是一片空蕩。
秦莞又站了片刻,轉(zhuǎn)身看向左邊的街市,背影正往前走,必定也是要去雙清班戲臺的,秦莞心底有些緊張起來,那個人消失了,也就是說,他的目的基本上達(dá)到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這條街上只有燈樓啊……
心頭一凜,秦莞忽然背脊發(fā)僵,燈樓……
正想著,秦莞極其細(xì)微的聽到了“咔嚓”一聲,好像是繩子斷了,又好像是竹木斷了,緊接著,一股子巨大的風(fēng)力好似泰山壓頂一般的朝她傾壓了下來,秦莞頭皮一陣發(fā)麻,豁然轉(zhuǎn)身,只見在她身后的足有三層高的燈樓如山一般的塌了下來……
秦莞握著寒月的手猛地攥緊,下意識將眸子都閉了上,這燈樓的架子皆為滾木搭建,又伴以竹木搭成一排一排的小格子,然后才能將燈籠整齊密集的掛起來,眼下,朝她塌下來的正是那些足有海碗粗的滾木架子,架子本就重,再加上頂上吊著的幾百盞燈籠,秦莞幾乎可以想想砸在自己身上會有多疼,不,或許她感覺不到,因為她的腦袋會被砸碎!
秦莞心知逃不掉了,面對危險時的僵愣和緊張也不允許她逃,她使勁閉著眸子,就在她以為那架子要砸在她身上的時候,忽然,一道迫人的勁風(fēng)從側(cè)面刮了過來,秦莞還未察覺,一只大手已經(jīng)攬住了她的腰,緊接著,一個強勁有力的懷抱貼了過來!
來人快如閃電,一個角度刁鉆的撲抱,天旋地轉(zhuǎn)之間,秦莞已被他抱著在地上滾了兩圈,而后,“砰”的一聲巨響炸開,秦莞只覺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悶哼了一聲,她下意識的睜開眸子,映入眼簾的,是燕遲略顯慘白的臉!
再一轉(zhuǎn)眸,只見這座足有兩層樓高的巨大燈架倒在地上變得支離破碎,燈籠被摔壞的摔壞,著火的著火,而燕遲,抱著她離開了最下面的滾木架子,砸在燕遲背脊上的,則是最上掛著燈籠的竹木格子,饒是如此,從那么高的地方倒下來,秦莞也能想到這些竹木砸在人身上的痛,秦莞唇角緊抿,全沒想到燕遲竟然會出現(xiàn)……
“殿下怎么……”話音一斷,只因秦莞忽覺手上有些溫?zé)?,她抬起自己右手一看,只瞧見了滿掌心的鮮紅,心頭一突,秦莞立刻往架子外面爬,燕遲卻一把將她按住,秦莞只見他眉頭一皺,而后,他沉沉壓在她身上的身子便被他撐了起來,一同被撐起來的,還有那巨大的竹木架子,秦莞趕忙爬了出來!
秦莞一出來,燕遲就要輕松的多,他手臂使力,秦莞只見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很快,他抬起那木架,人單膝而起,繼而從那架子之下脫身而出。
他面上一副從容輕松,秦莞卻記得自己掌心的鮮紅。
她顧不得問燕遲怎么出現(xiàn)的,忙要轉(zhuǎn)到燕遲身后去看,可剛走了一步,燕遲一把拉住了她,他拉著她連退兩步,抬眸去看原本固定燈樓的這家酒肆房梁,這一看,只見一個碗口粗的麻繩不知怎地竟然斷了,眼下正剩下半截吊在房梁之上……
這片刻的功夫,周圍酒肆茶樓里的伙計和客人都走了出來,誰也沒想到好端端的燈樓會倒下,眾人看著燕遲和秦莞,有幾個目睹了那一幕的,正在繪聲繪色的描述當(dāng)時的場面。
“就是這個俊公子,否則,這小娘子只怕小命不保?!?/p>
“這么大的一座燈樓,便是個牛也要被砸死,剛才瞧著也砸到了那位公子呢,可怎么瞧著他卻像沒事人一樣……”
“瞧著像是位高人,怕是有什么神功護(hù)體……”
百姓們議論紛紛,秦莞卻冷汗如雨而下,她知道了那個人的目的,那個人的目的就是這燈樓,她幾乎想立刻進(jìn)這酒樓查問,然而想到燕遲的傷,她不敢大意,“殿下流血了,多半是傷口裂開了,殿下,我們必須回到馬車上,給您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