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大牢的鐵柵欄后,陸晏辰的錦袍第一次沾了灰。
他死死攥著欄桿,指節(jié)發(fā)白:
“溫卿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站在階上,垂眸望著這個曾讓我傾盡所有的男人。
牢獄的陰霾覆在他眉宇間,卻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暴怒。
“當(dāng)然知道?!蔽覔徇^袖中賬冊,“三年來你經(jīng)手的私鹽共計八千六百石,按《大周律》,該判,”
“流放三千里?”
他突然冷笑,“那你呢?”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猙獰疤痕:
“當(dāng)年為截漕運賬本,你親手殺的那個稅吏,尸體可還埋在溫家別院!”
地牢的火把“噼啪”爆響,我袖中的手微微發(fā)抖。
那是我第一次為他殺人。
雨夜里,那稅吏的血混著雨水滲進(jìn)青石板縫,怎么刷都刷不干凈。
“所以?”我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你要拉我陪葬?”
他眼神突然變了,像受傷的狼:
“我要你立刻撤訴!舒窈的臉……”
我轉(zhuǎn)身就走。
原來時至今日,他擔(dān)心的仍是云舒窈那張臉。
出獄時,長街盡頭停著陸承淵的馬車。
他掀簾遞來一盒糕點:“剛出爐的杏仁酥,壓壓驚?!?/p>
我盯著食盒上“漱玉齋”三個字,這是我最愛的點心鋪,卻從未對陸晏辰提過。
“大公子消息靈通。”
我捻起一塊酥,碎屑簌簌落在裙裾上,“連我這點喜好都查到了?”
他低笑:“六年前上元節(jié),你站在漱玉齋門口看了半刻鐘的杏仁酥?!?/p>
玄色衣袖拂過車轅,那時我就想,這姑娘怎么連饞嘴都繃著臉。
我猝然抬頭。
那年我確實去看過杏仁酥,因為陸晏辰說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