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沒說話,走向站在角落的小丫頭阿翠。
阿翠十三四歲,穿件灰布衫,頭埋得低,手攥著掃帚。
“你說你在門口掃落葉,看見誰靠近鋪子里了?”
阿翠聲音細若蚊蚋,“沒……沒看見誰,就沈公子路過,在門口站了片刻?!?/p>
沈硯眉峰微挑,“我站在門口時,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掃落葉。”阿翠的聲音更抖了。
張薇忽然注意到阿翠的袖口,袖口沾著點濕痕,不是汗,倒像是剛洗過沒干。
她想起今早天熱,肉鋪的案板都曬得發(fā)燙,阿翠若一直在掃落葉,袖口該沾灰,不該是濕的。
“阿翠,你方才洗手了?”張薇問道,“是不是?如實回答?!?/p>
“是……是剛在后屋洗了手,想幫老板娘倒茶?!?/p>
“倒茶的水壺在柜臺邊,你沒靠近啊。我也問過蘇老板娘,她說沒有喝過你倒的茶。
這么久了,未見你倒茶,可見,你從始至終就沒有要倒茶的想法。這洗手,怕是因為別的原因吧?”張薇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鞋上?!斑€有,你這鞋邊沾著點白粉末,跟醉春紅一個色,是蹲在柜臺下沾的吧?而且鞋子邊上,還有一些菜葉碎末……”
阿翠臉色瞬間慘白,往后退了一步。
蘇老板娘急了,“阿翠!是你拿了?我待你不薄??!”
“不是我!”阿翠哭了,“我沒拿!”
沈硯忽然開口,“你袖口的濕痕,是擦什么擦的?香粉沾在手上,用水洗才會留濕痕。你若沒拿,為何要洗手?”他頓了頓,看向門口。“方才我路過,見你從鋪子里出來,往街尾的老槐樹跑了一趟,手里攥著個小布包,是不是去藏香粉了?”
阿翠徹底癱坐在地上,眼淚混著鼻涕?!笆恰俏夷玫?,可我不是故意的!”
“何為不是故意之說!”蘇老板娘叉著腰,“早知道你是個手腳不干凈的東西,我就不會可憐你,讓你來鋪子做事!”
“老板娘息怒,是阿翠鬼迷了心竅…………”阿翠抽抽噎噎地說,“今早看見您把醉春紅放進抽屜,我想起自己娘親生日快到了。她一輩子沒用過好香粉,就趁您進后屋,偷拿了。
我怕被發(fā)現(xiàn),就往老槐樹跑,想藏在樹洞里……可剛跑到樹下,就聽見沈公子的馬蹄聲,嚇得又跑回來了……”
沈硯讓隨從秦安去老槐樹找,果然在樹洞里摸出個胭脂盒,正是醉春紅。
蘇老板娘又氣又心疼,“你這孩子,想要跟我說啊,怎好偷?”
阿翠哭著磕頭,“我不敢……我怕您罵我……畢竟這么貴重的香粉………”
張薇蹲下身扶她,“下次想要什么,正大光明說,偷東西總是不對的?!彼聪蛏虺帲娝粗约?,眼里沒了之前的冷,倒有幾分贊許。
沈硯頷首,“香粉找回來就好,阿翠年幼,這次便饒了她,下次不可再犯。”
蘇老板娘點頭應(yīng)了,拉著阿翠去后屋說話。
張薇走出香粉鋪,沈硯跟在她身后?!皼]想到,你觀察得挺仔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