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半大孩子踢了腳碑邊的碎石,“王阿婆說三嬸要生了,你不去看看?”
他腕骨處的武魂印記淡得像水漬,去年覺醒時(shí)連最低階的魂環(huán)都沒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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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孩子里,已經(jīng)沒人知道月家曾有過能與魂獸共情的愈靈武魂。
祠堂供桌最里層藏著個(gè)紫檀木盒,鎖是白銀鑄的愈靈花形狀。月老爺子摸出鑰匙時(shí),指腹在鎖孔上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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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偷偷保養(yǎng)的物件,里面墊著的云錦還留著淡淡香氣,那是七十年前最后一個(gè)受神賜的姑姑留下的。盒底刻著的族譜里,女嬰的名字在第5代就斷了線整整幾百年的時(shí)間啊,后面是他用鉛筆補(bǔ)的空白,鉛筆屑落在云錦上,像撒了把碎雪。
“月家嬸子!三媳婦生了!是個(gè)丫頭!”
賣雜貨的王婆在院門外喊,聲音撞在斑駁的門樓上,驚飛了檐下的麻雀。月老爺子手一抖,木盒
“啪”
地合上,白銀鎖扣磕在供桌上。他沒像其他人那樣往產(chǎn)房跑,反倒抓起抹布擦起了供桌,擦到愈靈神位時(shí),抹布突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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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位前的銅爐里,去年他偷偷插的香灰還保持著直立的形狀。
練武場的少年們七手八腳地搬開壓在石鎖上的斷梁,有人發(fā)現(xiàn)石鎖底座刻著細(xì)小的愈靈花紋,隨手摳了塊石屑丟在嘴里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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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人只當(dāng)那是普通的裝飾,就像他們聽老爺子講神賜傳說時(shí),總以為是編來哄孩子的故事。只有月老爺子知道,當(dāng)年姑姑降生時(shí),神賜的金光漫過祠堂門檻,連墻角的枯草都抽出了新芽。
月家院里的啼哭飄出墻頭時(shí),琦家?guī)旆康幕陮?dǎo)核心突然閃了下微光。琦老爺子正給斷弦的魂導(dǎo)琴換弦,抬頭看見那點(diǎn)光落在墻角的舊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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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本里記著月家當(dāng)年贈(zèng)予的愈靈草,墨跡早就褪色,卻還能看出
“月家贈(zèng)琦家愈靈草三斤,以謝聯(lián)防之誼”
的字樣。
月老爺子摸著祠堂的供桌,指尖在空白的族譜上懸了懸。他要給這孩子取名月璃,“璃”
字像極了當(dāng)年姑姑發(fā)間那枚愈靈玉的光澤。風(fēng)聲穿過鐘樓時(shí),他好像聽見銅鐘輕輕震了震,像誰在百年的塵埃里,終于嘆了口氣。
琦家?guī)旆康哪炯艿谌龑?,常年擺著個(gè)烏木托盤。托盤里的琉璃瓶只有拇指高,瓶身刻著纏枝水紋,里面盛著的液l泛著暗藍(lán)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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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滄瀾之水,吝老爺子總在每月初一的夜里拿出來擦拭,布巾要先用晨露浸過,動(dòng)作輕得像怕驚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