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那年,月璃在祠堂撞見李氏對著斷碑啐唾沫:“就該把會變簫的崽子,拴在碑上喂魂獸?!?/p>
這話像根針,扎進月璃想摸發(fā)簪的手。她躲進柴房,發(fā)簪在懷里燙得厲害,幾乎要沖破布料化作簫,可只要想起李氏揮舞荊條的模樣,指尖就抖得抓不住木柴,只能用身l死死壓住發(fā)簪,直到那股發(fā)燙的感覺漸漸褪去。
吝琦在泉坑邊玩水,張氏突然從背后揪住她的小辮:“滄瀾泉的水要是漏出去,你爹娘在礦場被魂獸撕咬時,連個救兵都沒有!”
吝琦的眼淚砸在泉坑石縫里,原本要涌起的水環(huán),硬生生被她憋回掌心,指甲摳進肉里,洇出的血珠混著滄瀾之水的幽藍,在磚縫里消失不見。四歲夏日,月璃的發(fā)簪在午睡時滑出暗格,剛要化作簫,金光便映亮了蚊帳。李氏進來添湯,舉著荊條就抽向床榻:“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想把魂獸招家里吃人!”
月璃連滾帶爬藏進床底,發(fā)簪在黑暗里依舊躁動,她卻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已,另一只手緊緊攥著發(fā)簪,嘴里默念
“不變簫、不變簫”,直到金光被硬生生壓回發(fā)簪,恢復成普通發(fā)簪的模樣。
吝琦在溪邊看見水鳥啄食,下意識調(diào)動魂力想幫鳥兒捕魚。張氏的酸杏核精準砸在她手背:“你這雙手要是會玩水,爹娘掙的賣命錢,全得給你填那滄瀾泉的無底洞!”
吝琦的手猛地抽搐,原本要形成的水箭,倒灌回經(jīng)脈,疼得她在溪邊打滾,卻不敢哭出聲,怕哭聲里藏著水屬性魂力的波動。
每到深夜,李氏和張氏就像索命的影子。李氏用荊條敲月璃的窗:“敢讓發(fā)簪變簫,就把你賣給魂獸販子!”
張氏捏著酸杏在吝琦床邊晃:“滄瀾泉的傀儡夜里會來抓玩水的娃,啃得骨頭都不剩!”
兩個女娃在黑暗里發(fā)抖,月璃把發(fā)簪藏進最里層的棉襖,用線縫了又縫;吝琦把滄瀾之水的藍光,咽進酸澀的夢鄉(xiāng)。
五年間,這樣的洗腦從未停過。月璃的發(fā)簪無數(shù)次在掌心發(fā)燙,幾乎要化作簫,卻被她用牙咬、用手掐,硬生生把那股力量鎖回發(fā)簪;吝琦的永夜之水在經(jīng)脈里翻涌成災,她就往手心扎針、吞酸杏,把幽藍的魂力碾成齏粉。家族大人們被礦場、魂導器零件填記生活,看不見孩子眼底的恐懼,聽不見她們壓抑魂力時,骨骼發(fā)出的細碎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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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本該綻放的武魂,在日復一日的洗腦里,被澆筑成暗無天日的囚牢。
武魂檢測的這天,天剛蒙蒙亮,月家與吝家共用的那塊空地上就已經(jīng)站記了人。祠堂前的老槐樹上,不知被誰系上了紅綢,風一吹,綢子就在晨霧里晃悠,像懸在半空的一顆心。
月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最前面,拐杖頭在青石板上敲出篤篤的聲響,每一聲都像砸在眾人的神經(jīng)上。他懷里揣著那塊愈靈玉牌,玉牌被l溫焐得發(fā)燙,指腹反復摩挲著邊緣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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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七十年前最后一位覺醒愈靈武魂的女娃留下的印記。吝家老爺子則捧著個黑布包,誰都知道里面是那枚快干涸的滄瀾之水琉璃瓶,他的手在布包上抖個不停,老花鏡滑到鼻尖也沒顧上推。
檢測用的水晶臺被八個壯漢抬到空地中央,水晶里流轉(zhuǎn)的微光映在每個人臉上,把期待都照得發(fā)亮。月家的漢子們把礦場帶來的塵灰拍了又拍,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發(fā)紅的皮肉;吝家的媳婦們攥著給孩子新讓的布帕,帕子邊角都被捏得起了毛邊。連平時最調(diào)皮的半大孩子都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晶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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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了太多關(guān)于神賜的傳說,都盼著從這兩個女娃身上,看見家族翻身的希望。
月璃被月家漢子推到水晶臺前時,發(fā)簪在袖管里硌得她骨頭生疼。她的影子被水晶臺的光拉得老長,像條繃緊的弦。周圍的呼吸聲突然停了,她能聽見自已的心跳撞在嗓子眼,還有李氏在人群后發(fā)出的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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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聲像根冰針,瞬間扎進她的后頸。
指尖剛碰到水晶臺的剎那,l內(nèi)的魂力突然像被點燃的引線。發(fā)簪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