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有些年頭了吧?”她問,總覺得這樣式不大像年輕人的款式。
“是我父親的遺物?!?/p>
果然。
怕觸及他的傷心事,她本不打算深入這個話題,但他又告訴她,“連最后一句話都未來得及說上,他就走了,留給我的只有這塊表?!?/p>
她仰頭,觸碰到他的下巴,看到他薄唇輕啟,“那年我十二歲,他下班途中被酒駕的車撞倒,從此我就沒了父親,這塊表陪伴至今,就像父親一直在我身邊?!?/p>
涂筱檸聽得心里苦澀,“他在天有靈,看到你一直如此優(yōu)秀一定很欣慰。”
“優(yōu)秀嗎?”他苦笑,眸底仿佛又失去了光,“若足夠優(yōu)秀,母親的病也不會無能為力。”
“這不是你的問題,人在疾病面前是渺小的,你已經(jīng)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她靠他更近了些,“而且媽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好轉,只要配合治療悉心照料我相信會好的,我們一起。”說完她將手覆在他手背。
他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似試圖在她身上找到一絲溫暖,涂筱檸貼著他,和他一道感受此刻只屬于兩人的寧靜。
在離開巴厘島之前兩人去了一趟當?shù)氐拇笮统?,在那里買了很多涂筱檸喜歡吃的面,她還挑了一些巴厘島有名的磨砂膏準備帶給長輩們,婆婆的禮物她則挑了一條有當?shù)靥厣募喗?,她覺得她圍著一定好看。
到了機場她望著湛藍的天空還是有些不舍,紀昱恒在前面推行李,見她沒跟上回眸。
她今天穿著牛仔短褲和寬松的休閑t,頭上戴著遮陽草帽,站在那里娉婷玉立,引人注目,她仰頭望著空中的那抹藍,若有所思。
驀的肩膀被攬住,涂筱檸一看是紀昱恒站在了身后。
“可以值機了嗎?”她問。
他頷首,她便邁開腳步,嘴里兀自嘀咕,“也不知道到了香港穿短褲會不會冷。”
香港冷不冷她不知道,飛機上冷氣像不要錢地往死里開,她凍死了,萬分后悔今天穿了短褲,頭頂?shù)某鲲L口都被她關了,又問空姐要了一條毛毯,再把紀昱恒的那條搶過來還是有點哆嗦,漸漸地頭也開始跟著疼起來,是止不住地那種疼。
她用指尖揉著,感覺腦子要炸了,怎么回事,她從來不會頭疼的。
“怎么了?”原本在看書的紀昱恒察覺到了她的不適。
“有點頭疼。”
他抓過她的手,涼得在出冷汗,他按了一下頭上的服務燈,問空姐是否能再拿一條毛毯,空姐抱歉地表示分完了。
他只得將她身上的毛毯蓋嚴實,待飛機到達安全高度解開了安全帶將她攬了過去。涂筱檸頭痛欲裂,靠著他也有氣無力。
一會兒飛機上開始分發(fā)餐食,涂筱檸什么都不想吃,紀昱恒也只要了一杯熱水,然后他執(zhí)起那溫熱的一次性紙杯輕輕觸在她額間,一股暖流瞬間涌入冰冷的皮膚內(nèi),讓她沒有先前那么冷了,頭痛也在這溫暖中得到一絲緩解。
“好些了?”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和那暖意一樣令她貪戀。
她緊閉著雙眼,朝他懷里拱了拱,悶哼,“嗯。”
他沒再說話,只是保持一個姿勢為她用熱水捂額,涂筱檸的頭漸漸舒適,慢慢睡去。
迷糊間只感覺他陸續(xù)在跟空姐說話,然后一杯接一杯地換熱水……
她做了個夢,夢里他們還在巴厘島,還在那艘藍夢島回程的船上,海風很大,吹得海面波濤洶涌,船身搖曳晃動,所有人都跟自己的親人坐在一起,他們相擁著彼此安慰,“沒事的,沒事的?!?/p>
她卻一個人坐在中間,不安地尋找著他,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她想喊他的名字,嗓子卻像被捏住了,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個大浪卷來,船又一個猛沖然后重重栽進海里,仿佛下一秒就飄搖欲墜,失重的感覺席卷至全身,周圍驚叫一片,她也凝住了呼吸,嚇得喘不過一口氣來。
她猛然驚醒,大口呼吸著,渾身是汗,手被抓緊,她一看,紀昱恒就在她身邊,不知何時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