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昱一腳跺在了丁斌肚子上,丁斌捂著肚子跌到一邊,
翻了半天的白眼才算是緩過了這一口氣,一抬頭,除了他帶出來的小廝,王府眾人連影子都沒了。
兼州知府盧安宏,出自悅晚秋門下,悅溪見他還得稱呼一聲師兄。
他以剛直清廉著稱,還是個書生沒功名的時候,就因唾罵紈绔被人所贊美。兼州乃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州,由他在此坐鎮(zhèn),可想而知皇帝對他的看重。他也確實是有才之人,兼州在他治下,越發(fā)繁榮富庶。
“老爺!老爺不好了!碌王的儀仗,朝著咱們這兒來了!”
“無妨,任他來?!北R安宏能不知道碌王嗎?先帝的遺腹子,當今的“如”兒,京中第一大紈绔。仗著帝后的憐惜愛寵,最是無法無天的人物,萬幸這回他闖下大禍,這才讓陛下咬牙將人送了出來。
但臨出來還鬧了一場,他師弟(小月亮大哥)讓碌王給打傷了,小師弟(小月亮)更是被他害得讓師父從家族除了名。就這樣,陛下還下旨給兩人賜了婚。
聽說時,盧安宏肺都要氣炸了。
差役心驚膽戰(zhàn)地下去了,盧安宏捏著短須與通判笑道:“這碌王果真碌碌之輩,脾氣暴烈,一挑就炸。本官讓驛館故意怠慢于他,他這不就乖乖地送上門來了?”
通判拱手:“大人高見?!?/p>
“走,咱們去會會這火氣大的碌王殿下,哈哈哈哈!”
兩人慢慢悠悠地朝外走,盧安宏想象里,他該是站在大門口,聲色俱厲地將碌王指責一番,對方若聰明,就灰溜溜地滾回驛站。若蠢,就上來將他毆打一頓,那碌王怕是還沒到封地就要被貶為庶人了。
可他到門口時,看見的是知府衙門的門檻已經被拆了下來,一輛掛著“碌”字燈籠的馬車正在往里趕,門兩邊府衙的差役和官員都讓人捆了起來扔在地上。
“大膽!”盧安宏朝前跑,舉著手就要阻止,他沒注意路上的樹后邊站著一個人,這人腳一伸,盧安宏直接一個大馬趴摔地上了。
“大人!大人!”
“你!”盧安宏被攙扶起來,指著斜靠在樹上的人,“碌王殿下,您身為陛下王弟,皇子王叔,你……”
敖昱轉身就走:“去里邊查看!”
“碌王殿下!私闖府衙,捆綁差役,您身為大梁的藩王本該以身作則,卻亂大梁律法綱常!你實在有負皇恩!你堂堂皇弟之尊,不思為國效力,為君分憂,反……”
盧安宏的嘴皮子還是很厲害的,可敖昱任由他在后頭罵,只是指揮著王府護軍與仆役干他想干的事情??粗鴥仁虥_進內宅時,盧安宏頓時沖上去和敖昱拼命,敖昱任由他扯了兩把衣襟,突然一屁股就坐在地上開始哭。
“嗚嗚嗚!我離了京城,就沒人把我當事了!皇兄!你的大臣打我!他打我!他把我打倒在地了!”
盧安宏:“……”
被護軍們推搡著過來的差役和屬官,以及被拉扯進來看戲的百姓們:“……”
確實是知府大人扯了王爺的衣襟,但好像又不大對——這哪是個藩王啊,他和無賴混混的區(qū)別,只是他沒在地上打滾罷了。不過,碌王哭得是真的兇,那眼淚吧嗒吧嗒的,地面一會兒就shi了一片。
所以,說他們知府大人把一個王爺欺負哭了也沒錯?過了一會兒,從后院趕出來的盧安宏家眷,正要告狀,可看見這場面都愣了。
難道他們家老爺已經控制住了局勢?
敖昱爬起來了,掛著滿臉淚水走向盧安宏,低聲道:“盧大人,孤是碌王,封地是碌州,孤怕什么?孤老老實實地到驛站住著,你給孤找不痛快,孤怎么可能讓你痛快?孤現在只剩下一個王夫了,你可是……有一大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