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見夏邑捂著額頭,呼吸越來越沉,血順著鬢角流進衣領(lǐng)。剛才他摔倒時,后腦勺似乎也磕在了地板上。
“別碰……”他含糊地說,手在半空抓了抓,像在撈水里的月亮。
楊陶的手指懸在手機上方,指尖發(fā)抖。應(yīng)急燈的光忽明忽暗,照見他蒼白的臉。這個囚禁她的人,此刻脆弱得像張薄紙。
最終,她彎腰撿起手機,塞進他的褲兜,轉(zhuǎn)身去翻醫(yī)藥箱。酒精棉擦過傷口時,夏邑疼得瑟縮了一下,卻沒再推開她。
“為什么不跑?”他突然問,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楊陶沒說話,只是把紗布纏得更緊些。窗外的天色徹底黑透了,遠處傳來零星的蟬鳴,是她被關(guān)進來后,第一次聽見夏天的聲音。
電是半夜來的??照{(diào)重啟的聲響驚醒了楊陶,她發(fā)現(xiàn)自已竟然靠在沙發(fā)邊睡著了,身上蓋著夏邑的外套,帶著淡淡的煙草味。
夏邑在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坐著,沒開大燈,只開了盞落地?zé)?。他在看那張女孩的照片,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邊緣。
“她叫林薇?!彼蝗婚_口,把照片放回抽屜,“你和她很像,喜歡吃草莓蛋糕?!?/p>
楊陶站起身,外套從肩頭滑下來。她沒去撿,只是說:“傷口該換藥了?!?/p>
他沒反駁,乖乖仰起頭。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楊陶解開紗布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兩人都頓了一下。
“謝謝?!彼吐曊f。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兩個字。
回到房時,楊陶摸著墻皮上的刻痕,突然覺得那三十七道印子有些刺眼。她想起剛才夏邑看照片時的眼神,不是憤怒,是空蕩蕩的疼。
她從床墊下摸出秘密日記,用鐵絲蘸著新的血珠寫字:
“他額角的傷口像月牙?!?/p>
寫完又覺得不妥,劃掉重寫:
“今天的月亮很圓。”
血字在紙上暈開,像個沒說出口的秘密。房間的空氣似乎不再那么冷了,或許是因為,她開始聽見自已心里,除了恐懼之外的另一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