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湖心亭的風比三天前更冷,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冰刃。
陳禾先到。
他沒有站在亭中,而是立在亭外的湖邊,看著漆黑的水面倒映著殘缺的月影。
水面沒有波瀾,月影也像是凝固的死物。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停在亭子的入口。
陳禾沒有回頭。
來人的氣息變了。
三天前,柳清言的氣息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劍,鋒芒內斂,卻隨時可以出鞘傷人。
今夜,她的氣息像一口深井,幽暗,沉靜,探不到底。
“看來你查到了些東西。”陳禾的聲音很平,被風吹散。
“彼此彼此?!?/p>
柳清言的聲音從亭中傳來,她走到了上次會面的位置,與陳禾隔著亭子的欄桿相望。
她沒有廢話,一枚青色的玉簡從她袖中飛出,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懸停在陳禾面前。
“宗門卷宗。五十年前,這片藥園發(fā)生過一次‘地龍翻身’?!?/p>
“三十七名外門弟子失蹤,宗門定論為天災?!?/p>
“卷宗的最后一頁,被人撕掉了?!?/p>
她的話說完了,言簡意賅,拋出了她找到的官方記錄。
這是一份誠意,也是一次試探。
陳禾伸出手,接住那枚冰涼的玉簡。
他沒有立刻用神識探入,只是用拇指摩挲著玉簡上冰冷的紋路。
“天災,只是用來埋葬秘密的土?!?/p>
他開口,聲音比湖水還要平靜。
他轉身走進亭子,在柳清言面前蹲下,就像一個準備在田埂上休息的農夫。
他伸出手指,在布滿灰塵的石板上,再次畫了起來。
還是那個扭曲、古老的符文。
柳清言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呼吸放緩。
“藥園西北角,那片廢棄的煉丹房,你不陌生吧?!?/p>
陳禾沒有抬頭,自顧自地畫著。
“你看到的能量節(jié)點,在它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