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真不是我……”周二公子反復(fù)念叨著,孟寧剛靠近些,他猛地甩開胳膊,抬眼狠狠瞪過來,眼底滿是驚惶與戾氣。
孟寧腳步一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是唱的哪出?沒人說是他推的,怎么倒用看仇人的眼神盯著自己,倒像是她動手推了人一般。
她懶得理會,轉(zhuǎn)了方向朝剛被救上來的人走去。
只見圍著周大公子的人不少,卻個個手足無措,想碰又不敢碰,在原地急得團團轉(zhuǎn)。
孟寧略一猶豫,伸手撥開人群走上前,撩起衣袖跪在男子身側(cè),雙手交疊,在他xiong口用力按壓起來。
她雖不懂醫(yī)術(shù),卻曾跟父親學(xué)過這套救溺水者的法子,如今柳墨未到,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柳墨跟著管家一路小跑過來,好不容易擠開人群,一眼就瞧見自家小姐正跪坐在那里,一下下按壓著周大公子的xiong膛。
他先是一愣,與孟寧對視一眼,隨即快步上前,先在周大公子頸側(cè)探了探脈搏,確認還有氣息后,才定下心來診脈。
“周大公子暫無大礙,只是落水時受了驚嚇,嗆水堵在喉嚨里吐不出來,才一時暈了過去。
”他輕聲扶起孟寧到一旁,將周大公子翻個身,一手從他腰側(cè)探過,穩(wěn)穩(wěn)提住,另一只手猛地在他背上拍了幾下。
不過片刻,那緊閉雙眼的人便猛地吐出一大口帶著腥氣的水,緩緩睜開了眼睛。
“咳咳……咳咳咳……”柳墨將人平放到干凈處,一旁的家丁連忙跪身,充當(dāng)墊背撐在周弘遠身后,讓他能半坐起來。
周弘遠睜開眼,先是瞥了管家一眼,極輕微地頷首,隨即目光掃過正專心診脈的柳墨,最后落在孟寧身上。
此時孟寧正背對著陽光站著,周弘遠被晃得瞇了瞇眼。
見她臉上還沾著薄汗,神色淡然,挽起的衣袖尚未放下,裙擺上沾著些臟污水漬,正抱臂迎上他的視線。
“多謝這位公子……”周弘遠側(cè)過頭,虛弱地朝柳墨牽起一抹笑。
柳墨松開他的手腕,搖頭道:“公子不必謝在下,是我家小姐及時喚我過來的。
”周弘遠便又看向孟寧,笑意深了些,眼神也柔和下來:“周某,謝過孟小姐。
”“周公子既已醒轉(zhuǎn),孟寧便先行告退。
”她輕福了福身,下巴朝柳墨微挑,柳墨會意,也跟著起身隨她離開。
周弘遠本想開口喚住她,可她這一轉(zhuǎn)身,恰好露出了原本被擋在身后的周弘新。
他眸色驟然沉了沉,猛地捂住xiong口撕心裂肺地咳起來,好半天才喘著粗氣停下。
“二弟好狠的心。
”周弘遠扶著管家的手,費力地直起身,依舊弓著腰捂著xiong口。
身后一眾下人被管家橫眼一掃,紛紛噤聲后退,垂首斂目作鵪鶉狀,連大氣都不敢喘。
“不是我!我沒推你!”周弘新額角青筋暴起,“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是你故意栽贓我!”周弘遠似神情受傷,低垂著頭,漏出的一半臉慘白,聲音還有些虛弱:“二弟明知道父親要分家,就這般迫不及待要對我動手了嗎?”柳墨離開后,孟寧悄悄拐過彎,將身子藏在貨艙陰影里,恰好將周家這出鬧劇聽得一清二楚。
她從懷里摸出玉佩:“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晏枕風(fēng),來聽八卦。
”晏枕風(fēng)應(yīng)了聲:“好。
”始終牢牢攙扶著周弘遠的管家,此刻滿臉痛惜與懊悔:“早知二公子竟能對兄長下此狠手,老奴就該早早回稟老爺,讓二少爺先一步歸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