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右手猛地按住腰間劍柄。
軟劍“噌”地抽出半寸,寒光乍現,可手腕卻突然一陣酸麻,力氣像被突然抽干了般,那劍沒握穩(wěn),“哐當”一聲墜在地上。
她心一沉,看向身邊的春荷,發(fā)現她早已撐不住趴俯在地上,見她看過來張大嘴想說些什么,發(fā)現自己說不出話后指指自己的鼻子。
孟寧這才聞見混在飯菜味道里微弱的香味,和她在聽風雅間里覺得嗆鼻的味道一樣,只是如今被遮去了一部分,反而讓她中了招。
“是香。
”陳海見她這么快就猜了出來,贊許鼓掌道:“孟小姐果然聰明,不只是香,加上那杯你故意沒喝倒在地上的酒所散發(fā)的氣味,才有讓人四肢無力的作用。
”他站起身,抻了抻衣擺上,緩步朝她走過來。
孟寧掙扎著俯身去夠腳邊的劍,卻被陳海一腳踢到一邊,緊接著踹開孟寧身下坐著的椅子,看她翻倒在地。
陳海蹲下身子,扯下孟寧腰間系著的玉佩,捏著它對著光細細打量。
“多虧了孟小姐,親手把它送到我手中。
”他滿意的站起身,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孟寧只覺得自己頭越來越沉,撐著地的手也麻木的失去力氣。
她狠狠咬了下下唇,試圖讓痛感刺破混沌,勉強拽回一絲清明。
正想閉眼緩神,鼻尖忽然撞進一片涼意,連帶著嘴唇也被什么東西輕輕覆住。
周遭那些混雜著香料與酒氣的濁氣被驟然隔絕,只剩下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的氣息,冷得讓她渾身一顫。
她猛地睜開眼,撞進一雙冰潭似的眸子。
晏枕風面如凝霜,覆在她口鼻上的手同他的神色一般,沒有半分溫度。
他竟在白日里現了形。
陳海在原位坐定,大概是覺得此番行事太過順遂,臉上泛著志得意滿的笑:“你父親倒比你聰明幾分,知道有人追殺,早早便躲了出去,害得我這任務耽擱了這許多時日。
”口鼻被掩住后,孟寧只覺那股麻痹感正從四肢百骸緩緩退去,方才完全抬不起的手漸漸有了知覺。
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故意讓聲音帶著些許沙啞:“你怎會認識我父親?”“你父親才是真蠢!”陳海猛地一拍桌子,瓷碗被震得叮當作響,他惱怒地直起身瞪著她,“自從成了家,便整日裝什么仁善君子,連主子的命令也敢違抗!他死得不冤!”覆在孟寧口鼻上的手忽然幾不可察地一顫。
晏枕風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添了幾分透明,像是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白得近乎詭異。
他目光死死鎖著陳海的動作,趁對方轉頭啐罵的間隙,另一只手極快地一撈,將那柄落在墻角的軟劍勾回,悄無聲息地滑到孟寧手邊。
孟寧覺察到他神色愈發(fā)不對勁,想拍他讓他回玉佩去。
可這人完全不理會自己,手又碰不到,她只能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