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劉七娃拄著滴血的長刀,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淌下。
他環(huán)視戰(zhàn)場,眼中兇光未褪,卻已帶上了一絲疲憊后的狠厲。
“快點清點!”劉七娃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士兵們立刻四散開,有的給地上沒死的人補上兩刀,有的翻開尸山搜撿起來,呼喊聲此起彼伏。
“報!完好的戰(zhàn)馬攏共六十三匹!受了驚,但沒大傷!”
“重傷的,救不了,十九匹!”
劉七娃大手一揮,道:“救不了的都宰了吃肉,娘的!”
這時一名親衛(wèi)跑到他面前,稟道:“大人,死馬……太多了,數(shù)不過來,怕不得有三四百,都拖出來?”
劉七娃摸了摸身旁一匹還有余溫的良駒,惋惜道:“都是好馬啊,真是可惜。盡量都拖回去,剝皮吃肉!”
“合州城里多少張嘴等著油腥!奶奶的,要不是太惡心,我真想把這些人也拖回去吃了?!?/p>
他走在戰(zhàn)場里,指揮道:“重甲!重甲!這鐵王八殼子是好東西!扒下來!能用的都扒下來!”
“輕傷的弟兄都抬到邊上,先裹傷!”
“兵器堆東頭!長矛、馬刀、鐵骨朵……娘的,都是好鐵!”
他又踢了踢腳邊一具叛軍尸體上厚重的胸甲:“甲胄,能修能用的,全帶走!破了的也收著,回爐也是鐵!武器,揀好的!破爛也帶上,熔了打箭頭!”
戰(zhàn)場清理在血腥與效率中進行。
完好的戰(zhàn)馬被集中看管,不安地噴著響鼻。
重傷的馬匹被補刀,發(fā)出最后的悲鳴。
巨大的死馬尸體被繩索套住,有些由俘虜拖著,有的系在戰(zhàn)馬身上。
兵士們則如同熟練的屠夫,將一具具披甲尸體剝光。
花白的尸體堆在一起,像是被剝了殼的蝦仁。
劉七娃巡視一圈,才想起王達的腦袋還在原地,他立刻命人用結(jié)實的木盒裝了,快馬送到合州城去。
與獲勝之后的戰(zhàn)場相反,合州城內(nèi)的氛圍卻很是凝重。
城南被拆了門板、房梁的幾家富戶大院里,彌漫著恐懼與怨毒交織的陰云。
李兆慶,一個在合州經(jīng)營綢緞多年、面皮白凈的胖子,此刻正縮在自家僅剩的、被搬空了家具的書房里,對著幾個同樣滿面愁云的鄉(xiāng)紳富戶。
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煽動的顫音道:“諸位都瞧見了!姓趙的比賀峻還狠!賀峻是明搶,他是刮地皮!門板梁柱都拆!這哪是官軍?分明是土匪流寇!”
“就是!”另一個瘦高鄉(xiāng)紳拍著大腿。
“說什么守城,我看他是守不??!徐大王……徐鰲的大軍轉(zhuǎn)眼就到!他趙靖才幾個人?野狗峽那邊,王達將軍的鐵騎可是有五百!那是天兵天將!趙靖拿什么擋?拿從我們這拆下來的門板擋嗎?”
旁邊的人忙小聲附和。
“要不是那個天雷,就憑趙靖那點人,能進得了合州城?現(xiàn)在徐大王動了真格的,連王崇山將軍都守不住的城,他趙靖憑什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