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影想起經(jīng)紀(jì)人提起時,確實說過編劇團(tuán)隊很堅持要她來試鏡,甚至愿意等她調(diào)整檔期。
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劇組的誠意,沒想到背后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她望著張喬晞眼里的懇切,輕聲道:“能被這樣看重,是我的榮幸?!?/p>
“不是看重,是確信,”張喬晞?chuàng)u搖頭,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剛才您試鏡時,有個細(xì)節(jié)我特別在意——獨孤嫣然拔刀時,按劇本提示是‘怒目圓睜’,但您只是抿緊了唇,眼神冷得像結(jié)了冰?!?/p>
她笑了笑,“我當(dāng)時就跟丁哥說,這才是她。獨孤家滿門被冤時,她在刑場前沒哭,抄家時沒鬧,她的恨從來不是掛在臉上的,是藏在刀縫里的?!?/p>
丁鵬在一旁插了句嘴:“喬晞為了給你爭取試鏡機(jī)會,前陣子天天往我這兒跑,問你來了嗎?!?/p>
張喬晞臉微微一紅,卻沒否認(rèn):“我對這個角色有執(zhí)念。寫她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是真的活在某個時空里的。她不該被演砸?!?/p>
宋清影的心忽然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浸在演藝圈這些年,見過太多為了流量選角的戲碼,也聽過太多“劇本不重要,臉重要”的論調(diào),像張喬晞這樣,為了一個角色的靈魂,執(zhí)拗地等待一個合適的演員的,實在少見。
“您想聽聽獨孤嫣然的故事嗎?”張喬晞翻開劇本,指尖落在第一頁的插畫上,那是幅手繪的江湖圖,一個紅衣女子仗劍立于懸崖邊,背影孤絕卻挺拔。
宋清影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點了點頭。
“獨孤嫣然出身武學(xué)世家,父親是前朝護(hù)國將軍,一手‘驚鴻劍法’冠絕天下,”張喬晞的聲音放輕了些,像是怕驚擾了筆下的人,“她十六歲之前,是京城最驕縱的大小姐,騎馬射獵樣樣不輸男子,還總愛女扮男裝去酒樓聽書,聽那些江湖俠客的傳奇。”
她抬眼望了望窗外,仿佛透過玻璃看到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女:“變故是在她十六歲生辰那天。父親被構(gòu)陷通敵叛國,一夜之間,將軍府滿門抄斬。她那天正好偷偷溜出去給父親買生辰禮物,回來時只看到一片火海?!?/p>
宋清影的指尖微微收緊,她能想象出那個畫面——曾經(jīng)的繁華轉(zhuǎn)眼成灰燼,少女站在火光前,手里還攥著沒送出去的禮物,世界在那一刻轟然崩塌。
“她被父親的舊部救走,一路逃到江南,”張喬晞的聲音沉了些,“從前的大小姐,學(xué)著在破廟里躲雨,學(xué)著啃冷硬的窩頭,學(xué)著看別人的臉色。但她沒忘了家仇。她開始練父親留下的劍法,只是從前練劍是為了好玩,后來練劍,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報仇?!?/p>
“她在江湖上闖蕩了五年,化名‘紅衣客’,專管不平事。有人說她心狠,殺過貪官污吏,也殺過所謂的名門正派;有人說她心軟,會把身上的錢全給街邊的乞丐,會為了救一只受傷的鴿子耽誤行程。”張喬晞笑了笑,“其實她只是按自己的道理活。她覺得對的,哪怕拼了命也要做;覺得錯的,誰來說情都沒用?!?/p>
她翻到劇本中間的一頁:“最傳奇的一段,是她單槍匹馬闖魔教總壇。那時候魔教教主抓了三百個孩童要煉藥,正道門派忌憚魔教勢力,都按兵不動。她一個人,穿著紅衣,從正門殺進(jìn)去,七天七夜,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把孩子們?nèi)攘顺鰜恚约阂膊铧c死在里面?!?/p>
“他們說她瘋了,說她逞英雄。但她在城樓上對著那些孩子說:‘我救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記得我,是想讓你們知道,這世上總有東西,比命金貴。’”張喬晞?wù)f到這里,眼里閃著光,“這句話,是她父親當(dāng)年教她的?!?/p>
宋清影靜靜地聽著,眼前仿佛真的浮現(xiàn)出那個紅衣似火的女子。她不是完美的英雄,有恨,有痛,有不被理解的孤獨,卻始終守著心里的那點“道”。這種復(fù)雜又鮮活的生命力,比那些臉譜化的“大女主”更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