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喬晞合上書,看著宋清影:“劇本的最后一幕,是十年后,有人在雁門關(guān)外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帶著一群孤兒,在風沙里種果樹。有人問她是不是當年的紅衣客,她只是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試鏡室里靜了片刻,只有空調(diào)的微風輕輕吹過。
宋清影望著窗外的陽光,忽然明白了張喬晞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于這個角色。獨孤嫣然的傳奇,不在驚天動地的偉業(yè),而在她經(jīng)歷了極致的黑暗后,依然沒讓心里的那點光熄滅。
“她心里的那點‘熱’,從來沒冷過,對嗎?”宋清影輕聲問道,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動容。
張喬晞猛地抬頭,眼里閃過驚喜:“對!就是這點熱!不管是報仇,還是救人,還是最后種果樹,她都是憑著這點熱活下來的。清影姐姐,你懂她。”
丁鵬在一旁笑著端起茶杯:“我就說你們能對上。一個是把角色演進骨子里的演員,一個是把角色寫活了的編劇?!?/p>
宋清影站起身,再次看向張喬晞時,眼神里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光亮:“張編劇……呃……喬晞,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有機會飾演獨孤嫣然,我很榮幸?!?/p>
張喬晞也跟著站起來,用力點了點頭,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陽還要亮。
“后來她查到當年父親的案子和當今圣上有關(guān),”張喬晞的聲音低了下去,“她糾結(jié)了很久。一邊是滿門血仇,一邊是天下蒼生——如果真的扳倒了皇帝,剛穩(wěn)定下來的朝局又會動蕩,受苦的還是百姓?!?/p>
“她最終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她沒殺皇帝,而是搜集了所有證據(jù),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真相抖了出來?;实弁宋?,新帝登基后為獨孤家平反,但她沒回京城,也沒留在江湖?!?/p>
……
試鏡室的門在身后合上時,走廊里的風帶著夏末的余熱卷過腳踝。
宋清影將疊好的披風搭在臂彎,指尖還殘留著戲服上暗紋的觸感——方才演繹獨孤嫣然闖魔教總壇時,劍穗勾住的那道細痕,此刻像條淺褐色的傷疤,印在月白的衣料上。
她拿出手機給陳素發(fā)消息,屏幕上跳出紅色的感嘆號,才想起早上陳素說過手機信號不好。
試鏡前明明說好在這里等,難不成臨時被什么事絆住了?
宋清影沿著走廊往前走,兩側(cè)的玻璃窗映出她的身影,月白戲服還沒換下,腰間懸著的木質(zhì)長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倒真有幾分江湖俠女的孤絕意味。轉(zhuǎn)過拐角時,迎面撞上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
“抱歉?!睂Ψ较纫徊降狼福曇魩еc熟悉的沙啞。
宋清影抬頭,看清來人時微怔:“莊笙”
莊笙摘下帽子,露出清俊卻略顯疲憊的臉,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手里也攥著份劇本,封面上“獨孤”二字同樣磨得發(fā)卷。
“剛試完鏡?”他朝她臂彎里的披風瞥了一眼,嘴角牽起個淺淡的笑,“丁導夸你了,說你把嫣然的‘冷’演活了?!?/p>
“你也來試鏡?”宋清影有些意外。她記得莊笙剛和今朝解約,正忙著籌備個人工作室,按理說不該急著接戲。
“嗯,男主蕭珩。”莊笙晃了晃手里的劇本,語氣坦然。
“工作室剛起步,總得接點像樣的項目撐場面。何況……”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腰間的劍上,“這個角色和嫣然的對手戲很有意思,我想試試?!?/p>
宋清影想起劇本里蕭珩的設(shè)定——表面是朝廷暗衛(wèi),實則與獨孤家有舊怨,與嫣然三次生死相交,卻始終站在對立面。這個角色復雜得像團纏緊的線,確實需要功底扎實的演員來撐。